頂點小說 > 孃親害我守祭壇 >510 姚碧桃包藏殺心 計中計一石二鳥5
    良宵好景,風燭草霜。

    壁曦術的庇護下,褚君山和江淮二人卻無意美景,煙雲過眼。

    他們只一心追溯當年紅光之事的因由結果,還有那無影無蹤的玉鈴,以及投入三花莊裏的血珠和那四個孩子。

    江淮聚精會神,目不窺園,褚君山細緻入微,滴水不漏。

    待褚君山講完,江淮還沉浸在當年女真山屠戮之中,如入其境。

    江淮呆愣了半晌,像個泥塑之人。他張着嘴吸入一口冷氣,茫然無措道:“屠戮女真全族,?華派還真是個狠人啊。多虧......”

    “多虧”二字後面的話,江淮沒有繼續說完,但用腳指頭想也能猜到,江淮是在慶幸自己早一步有了擺脫欒青山的打算,否則真怕他自己和洪涯派也會淪落如女真。

    畢竟就算沒有女真山屠戮一說,但?華派爲了避水珠而對紫泥海里的龍魚一族痛下的殺手,也足夠令人膽戰心驚。

    “這麼說來,血珠就在三花莊裏降生的那四個孩子身上,後來又被殷昊天抱回閬風山將養起來?”

    “沒錯。”

    江淮眼球上翻,眼波來回划動,似是盤算着什麼。聽他又問道:“這麼說來,欒青山本不知殷攬月能燒煉九轉丹,所以抓她的本意是想以她隅谷女祭祀的血脈,來將血珠之力融合到自己的身體,化成修爲。”

    “沒錯。”

    “那這下可壞了。現在殷攬月能燒煉九轉丹,如果讓欒青山得手,豈不是一舉兩得,將來你我更是屈居於下,難以翻盤。”

    “沒錯。”

    褚君山在果斷回答出第三個“沒錯”的同時,江淮突然間意識到什麼,他突然擡頭,看着褚君山咧嘴訕笑。

    這個老滑頭,看來他早就意識到如果不與我聯手,將來會遇怎樣的困境,也就是說,即便今夜我不來找他,他遲早也會尋個機會來試探我......

    竟然是江淮被他褚君山戲耍了,不行!江淮定要扳回一局來,方能作罷。

    江淮壞笑着,瞧着褚君山道:“褚掌門,如果說三花莊的人皆不能離開那條環村之河,那麼殷昊天抱走四個孩子之事,又是被何人透漏出來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褚君山又開始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連連擺手,示意江淮讓他先歇息片刻。

    且,你可真能做戲!

    江淮心中嗤之以鼻,心想,大概連褚君山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只要他想偷奸取巧、渾水摸魚之時,就會本能地咳嗽,已成自然。

    既然如此,江淮點到即止,畢竟他還不想破壞二人剛剛達成的聯手協作關係,便繞過了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那你可確保,血珠在閬風四子身上之事再無別人知曉?”

    “咳咳咳,錯不了。三花莊交易之事只有殷昊天和我知曉,本想信守承諾,嚴守當年的祕密。但後來老朽百死一生離開三花莊,便病骨支離,米水難進。爲了苟全性命,老朽不得已纔去了??山上,以此祕密同欒青山交換了七轉丹,用以維生,綿延生命。”

    江淮心中暗暗冷笑,這老匹夫說得天花亂墜,還真能把他自己本就是一個刁民惡棍的真身摘得一乾二淨。

    不知道的人,還真當他無辜受累,被欒青山拉下水。

    實則,他纔是一個善弄權術的野心家。

    要不爲何書上說:道遠知驥,世僞知賢。

    江淮越瞧越覺得褚君山神情鄙陋,面目可憎,再要看下去,怕是自己都要忍不住出手捏碎剁爛了他,真是佩服欒青山有如此定力,能容他隨侍身側。

    密謀了這回子,江淮一直隱在暗處低腰斂手,洞洞屬屬,這般屈尊一來是爲了配合褚君山的身高,二來更是爲了防範被巡夜弟子發現,誠惶誠恐。

    現在目的盡已達到,江淮不免感覺到腰痠背痛,腿腳抽筋,於是決定,今晚趁幸速歸。

    二人不是一齊來的,自然也不好一齊離去,既然都是要回棲蟾殿,方向道路都是一致,更是乍眼。

    江淮便退讓褚君山先行返回,自己避上一陣子再回,二人將時間錯開。

    褚君山倒也不推讓,依勢而行。

    只是沒多久,江淮就開始後悔了,褚君山這個老禍害瘸腿跛足,腳如灌鉛,江淮盯着他踉踉蹌蹌走了那麼久,都還沒能離開江淮的視線。

    照褚君山那個速度,江淮真擔心他尿急時能被自己的腿腳憋到失禁。

    江淮在樹下躬身縮背,好不痠麻,他心中那個氣,真想闊步上前,飛給那老禍害一腳。

    但想歸想,江淮蔫頭耷腦,默然忍受。

    烏飛兔走,日邁月徵。

    江淮不知又憋屈自己靠了多久,纔再也瞧不見褚君山一瘸一拐的背影。

    江淮這才朝着褚君山方纔站立的地面“啐”了一口,又想起方纔自己曾握住他的手,心下噁心,在下袍大腿前鉚足勁兒蹭了蹭,這方有點安心落意,悻悻跋足往回走。

    暗牖空梁,月落深沉,愈是接近日夜交替時分,道路就愈加靉靆不明。

    小路自草叢間穿過,江淮窸窸窣窣側身而過,昏暗難行,夜色重得像是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身邊只有風吹過草木的沙沙瑟瑟。

    突然間,江淮不經意地一瞥,視線劃過了黑暗裏一個白色突兀之物,十分乍眼。

    江淮停下腳步,轉身倒了回去,而後俯下身子在草叢間將它拾起,撥弄在指尖細細查看。

    那是一根柔軟光潔的絨羽,清白無暇,皎如日星,羽管不屈不撓地挺立在夜風中,那份驕傲倔強真是像極了它的主人——婁嫄。

    江淮一雙眼睛死死盯在絨羽之上,臉色乍變,磨牙鑿齒道:“賤人!又跟蹤我!”

    江淮又驚又恨,陰冷之氣凝結上他的額前,虎視鷹瞵地窺伺着周遭,尋找着那個賤人,還有她的那隻破鳥!江淮牙根緊闔,咬地嘎吱作響。

    江淮不懂,自己明明都已經給婁嫄的茶飲當中下了分量不輕的夢糜香粉末,騙她日日飲下。

    毒入骨髓,婁嫄和白尾鳶的身體皆在不知不覺中受損。

    按說夢糜香的粉末的確有效,聽侍奉的婢女說,婁嫄這幾日皆有嘔血之狀,而白尾鳶也萎靡不振,昏沉疲憊,連牀榻都難下。

    記得江淮趁夜出門前,還特地去寢殿裏偷瞄一眼,婁嫄當真是一副病體殘軀,垂危死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算了,管不了這麼多了!

    江淮心道,不管是誰,但凡擋我江淮之路,誤我江淮之事者,皆不可留之。

    婁嫄,你幾多背夫忘義,挖空心思跟蹤於我,那就別怪爲夫我要不顧夫妻情分,痛下殺手了。

    想罷,江淮兇相畢露,將白尾鳶的絨羽攥在掌心,用力握拳。

    再展開掌心的時候,掌心已空無一物,只有白色煙塵一樣的東西被夜風吹起,飄散進夜色裏,再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