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孃親害我守祭壇 >512 暗中人互爲鬼蜮 道衷腸赤忱相望2
    “我不管!玄霄派的掌門只能是你!這個掌門爲何如此炙手,明明別人望穿秋水、魂牽夢縈的美事,可是叔父不當,現在連你也不想當。”

    “叔父他......”

    自從在藏書樓地窖裏看見了叔父陳膡畫的那刺顏的畫像,雖尚未得到叔父的確認,但陳朞也幾乎能夠確認,叔父的兩隻眼眶徹底消弭到連摘星術都施展不了,徹底淪爲瞎子究竟是爲了什麼。

    小時候的陳朞也和現在的陳胥一樣,理解不了叔父爲何會一夜白頭,在落影壁前日日買醉,連玄霄派的掌門身份都不管不顧。

    可是現在陳朞明白了,皆是因爲叔父陳膡所愛之人命中缺失的那顆掌管姻緣的穹冥星,斷情絕愛。

    就像陳朞在藏書樓地窖裏對攬月說的一樣,若是換作是陳朞,他也願意付出同樣的代價,來換取所愛之人缺失的那顆穹冥星,而後避世絕塵,相守一生。

    當然了,這樣做的代價是,失去擁有摘星術的雙瞳,終生與黑暗爲伴。

    試問,一個瞎子又如何繼續擔當玄霄派掌門?故而陳朞不得不爲玄霄早做打算。

    “哥!我不反對你衷情殷小姐了,你也不要丟下玄霄不顧啊。”

    一旁陳胥的聲音無盡無止,還以爲是因爲自己牴觸攬月的緣由,大哥竟然連掌門都不做了。

    真是一個傻弟弟......

    陳朞擡臂,揮手在陳胥頭上用力按了一下,就像小時候二人嬉鬧時那樣,寵溺地說道:“你呀,別整日瞎想,把心都用在修習上,這樣叔父和我便知足了。”

    “我修,我修!我努力修習還不行嗎!這樣你是不是就同意,不會不做玄霄派的掌門了?”

    看着弟弟單純又坦率的樣子,陳朞心軟,喜嗔參半地擠出一抹笑容,逗他道:“看看吧,若是勤勉戒慎,興許便不改初衷了。”

    “真的!那說定了!我肯定勤勉不懈。”陳胥作出一副痛下決心之勢。

    陳朞被他逗笑,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道:“那還杵在這裏作甚?”

    陳胥“喔”了一聲,正要走出門去,卻看陳朞整衣斂容,衣冠濟濟。

    陳胥又停了下來,回頭問道:“都這麼晚了,哥你還要出去啊?”

    “嗯。”陳朞簡簡單單應了一聲。

    “去閬風寢殿?”陳胥皺了眉,又立刻意識到自己方纔還說同意陳朞對殷攬月的感情,趕忙舒展開,免得被陳朞看到。

    “嗯。”陳朞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但當他看到陳胥一副鬼哭神愁的樣子,怕他擔心,只好多言解釋道:“你看見另三個黑衣人之事我需告知於他們,本屆?鼓盟會看似是百派和衷共濟,實則就是衝着閬風五人而來。必得以此提點他們纔好。”

    “喔,說得也是。”

    陳胥心知哥哥說得對,雖不想大哥因此涉險其中,但陳胥也深知,以大哥對殷攬月的感情,早已攔他不住。

    陳胥呆似木雞,愣愣瞧着陳朞往寢殿外走去,他實在不想看着將來一日哥哥會爲一個女子心中烙傷,最後一次含住了陳朞,說道:“大哥!”

    “嗯?”陳朞頭也不回地應道,足可見他對庭院那邊之人的牽心掛肚。

    “哥哥,我知道不該如此說,但還是忍不住提醒大哥一句,閬風還有一個秦宮主,他......”

    “我知道。你趕緊回房歇息去吧。”

    陳朞浩氣英風,消失在黑夜裏......

    明知道也許會有遺憾,你仍然要一廂情願,孤勇前去嗎?

    陳胥遙看着大哥的背影,不知爲何,覺得在這喧囂的紅塵裏,大哥的身影卻莫名顯得蕭瑟飄零。

    陳朞陰服微行,穿過庭院心向知己紅顏,終於在閬風寢殿門前站定。

    寢殿南邊一扇窗棱後面閃爍着燭光,像當晚頭頂的星空一樣,璀璨跳躍。

    陳朞怔了一下,停住腳步,沉默地看着那扇隔窗。

    那是秦寰宇寢室的窗戶,此刻夜已深沉,卻燭火通明。

    陳朞不用猜也能想到,大約是窗棱那邊的那個少女尚未休憩,正在秦寰宇牀榻邊寄託眷戀,流淌深情,泣血祈禱着秦寰宇能夠快些轉醒過來。

    這種時候,陳朞顯然不適合去打擾,或者說,這一切並非陳朞由衷所願。

    看來真如陳胥所言,今夜不是個方便造訪的日子啊......

    陳朞望窗棱,意躊躇。

    他甚至不敢施用摘星術,來看清窗棱後面少女因惻隱與悽然而落下的淚,只會徒讓自己目斷魂銷,愁腸寸斷。

    陳朞蹙額心痛,但陳胥今夜所回報的事情又刻不容緩,陳朞罕有的沉吟不覺,想要離去,又遲回觀望。

    吱嘎——

    一道開門聲打破了陳朞的思斷,穆遙兲自內啓門而出,輕聲邁步出門,兀自朝向陳朞走了過來。

    “陳朞兄?”穆遙兲簡單施了個禮,不解陳朞的來意。

    穆遙兲的出現如同暗室逢燈,實在及時。

    穆遙兲同情識禮,順着陳朞面朝的方向打眼一掃,便瞧出幾分陳朞所想,便搶在陳朞開口之前,先一步問道:“陳朞兄是有事來尋她的吧?隨我進去便好。”

    穆遙兲口中的“她”,自然就是指殷攬月了,現在閬風寢殿空空蕩蕩,聿沛馠和聿姵羅早已不回這裏來了。

    “......”陳朞遲疑,此刻究竟要不要叫她?會不會還是不要得好......

    見陳朞沒有否認,卻也沒有動身,穆遙兲客氣道:“那,要不我將她喊來這裏?”

    “嗯。”陳朞反應過來,又立刻改口道:“噢,不必!”

    “那你這是?”

    陳朞道:“我是來找穆宮主的。”

    “找我?”穆遙兲很意外,但以他的敏捷才思立刻意識到,必定有異樣之事,穆遙兲立刻收斂笑意,屏氣凝息道:“可是有攸關生死之事?”

    “嗯。”

    陳朞和穆遙兲尋了寢殿門口一隱蔽處,方對他道出陳胥今夜所見三個黑衣夜行之人跟蹤褚錦心和聿姵羅之事。

    “怎會這樣!豈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穆遙兲的反應跟陳朞聽說此事一模一樣。

    “不知那三個人是否衝閬風而來,爲免你們四面楚歌,陳朞只能趁夜先來告知。”

    “你的消息實在太及時了,如今正是朝不謀夕之時,若有消息,的確不能過夜。”穆遙兲轉念感激道:“陳朞兄,多謝你了。若閬風能度此關,盡是仰仗玄霄上下的助力。”

    陳朞道:“如今除了君山派那邊,又多了一番麻煩。我等還需弄清那三人的來意,還有那三人的身份。”

    “嗯。”穆遙兲認可道:“不僅如此,還需弄清?鼓學宮之內按說無法進出,這三人從何而來,又是否只有他三人潛了進來,還是說還有更多人。”

    “沒錯。”陳朞略舒展眉頭。

    看來穆遙兲至纖至悉,也是一個思慮周全之人,那麼閬風寢殿這邊即便交由穆遙兲一人護佑,應該也無礙,那麼陳朞便可專心替攬月去盯着褚君山和欒青山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是陳朞想與穆宮主相商的。”

    穆遙兲笑道:“陳朞兄何須客氣,不如直接喚我姓名。你幾次出手相幫,不畏被閬風牽連之禍,履險蹈難,我等早視你非外人,情誼堪比戰友夥伴。”

    陳朞亦笑道:“好,遙兲。我只是想問,閬風明日的荼鏖比武,你們可有打算?”

    穆遙兲亦不相瞞,深深長嘆一口氣,而後直言道:“長夜未眠,我也正是因此發愁。不瞞你說,攬月她雙腕有傷,無縛雞之力,而在學宮當衆已是衆矢之的。雖然我乃修劍之人,百派鏖戰正酣,定是不想錯過刀槍劍戟比拼的機會,但卻不想她上場受難。”

    陳朞眉峯深鎖,深思冥想,卻久久鉗口不言。

    穆遙兲見狀,忙追問道:“你既能過問此事,定有原因。你的智略和膽識我等皆已見識,據水斷橋,搖山振嶽,遠過於常人,如果有何顧慮,不妨直言。”

    “好。”陳朞快人快語,爽利道:“我希望你明日不要參與荼鏖比武。”

    “好。”

    穆遙兲迴應起來也毫不拖泥帶水,反而讓陳朞有些意外。

    “你,就不問問我原因嗎。”

    穆遙兲笑道:“不問,你自有理由,且定是爲攬月和閬風好。”

    陳朞亦被穆遙兲的隨意逗笑,問道:“難道你就不擔心,是我玄霄想要在荼鏖比武中獨佔鰲頭,故而設計將你驅離。”

    穆遙兲以掌心在陳朞左肩上用力拍了拍,信任之心便神奇的順着他掌心的力度與溫度傳遞了過來。

    穆遙兲說道:“把你當兄弟,自然不言而信。”

    “呵呵。”穆遙兲還是第一次聽見陳朞的笑聲,那聲音雖然淺,卻充斥着信任與讚賞,如同一杯好茶,淡而不澀,緩緩飄來,香韻悠長。

    男人之間相互欽佩讚許,紕漏腹心總會莫名覺得有些難以爲情,氣氛難免尷尬,令人啼笑皆非。

    穆遙兲便尋了一個由頭,調侃轉緩道:“實則薜蘿林那一夜,我早已見識過滇河劍的千里澄江和銀河流影,你若是荼鏖比武時拿出招式,單打獨鬥我怕是捉襟見肘也敵對不了,還不如現下放棄,以免給師父丟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