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孃親害我守祭壇 >639 不畏濃霧遮望眼 躬親行探賾索隱4
    天樞臺乃太皞山一處刀砍斧劈的崖端,山巒雄峭處山石猶如搭建一臺,奇怪而高,觸手即可摘星之感,故將此臺以“天樞”命名。

    一碧如洗的天空如一面藍色的鏡子般懸掛於頭上,看流雲似銀亮的溪流一般緩緩而行,遊歷過境,不時隨風變幻着曼妙的形狀。

    “天樞臺真的是好美,如同身居神霄絳闕......”

    攬月心馳神往,不禁發出讚歎之音。

    陳朞早料她定會心曠神怡,寵溺地笑道:“夜晚明月清輝,遙望星河纔是極美之時。”

    攬月駐足癡望着乳白色雲霓擁簇如絮的奇景,閃爍的目光突然變得深沉似海,透着隱隱苦思,口中喃喃自語道:“當年我孃親於此仰望之時,應當也是這般同樣恬靜祥和之景。沒成想短短几月之後,孃親她便再也無緣得見碧空雲捲雲舒,徽散閒雲......”

    陳朞見攬月思念故母不忍打斷,靜靜陪在她的身邊,同看雲淨長空,心緒純一。

    亡母已是百身莫贖,但光陰易逝,豈容耽擱,攬月及時強迫自己從沉痛中抽離,回到現實中來。

    她羞慚不安地面對陳朞擠出一個不尷不尬地微笑,另起話頭道:“所以......你先前提到貴派的珍寶究竟爲何物?”

    陳朞微仰着頭暢然一笑,斂起袖口探出手來,指着一金光耀眼處給她瞧。

    陳朞所指的是位於天樞臺西北角上一處空地,因天樞臺距離天幕這般近,陽光灼耀炫然,故而攬月先前未能察覺那裏還有什麼玄機。

    眼下受此指點,攬月不自覺地朝西北角走去。

    “這——這是?!”

    面前一株古松,虯枝一層一層向四周舒展,好似一張半合半攏的竹傘傲然屹立在天樞臺的角落。

    陽光和暖,熱烘烘地烘烤在古松之上,空氣裏獨添了一份濃烈的松香味道。

    那是一種清冷辛烈的木香,暗香嫋嫋,有別於秦寰宇冰藍色外袍上縈繞着甘松馥郁的味道,卻也足以令人聞之忘我,超脫形骸。

    “這樹便是......”

    “沒錯,這樹便是我玄霄乃至整座太皞山之寶,名喚麈尾松。”

    “麈尾松?好奇特的名字。”

    攬月一雙星眸異常靈動,好奇地盯着面前的古松細瞧,顧盼間風姿楚楚。

    果然發現那古松的松枝與尋常松木有着不同,松針如長長的鬃飄散着,好像垂散着長鬃的駿馬,又似麈尾般油亮流瀉,一綹一綹,彷彿沾染了茶油。

    “所以這古松便是因其形似麈尾而得名嘍?”

    陳朞縛手於身後,款款欠身上前,輕語道:“沒錯。但這麈尾並非古松自身所長,而是後來之人所贈。”

    “怎麼說?”

    “你瞧——”

    說話間,陳朞以手托起一綹麈尾於掌心,遞到攬月眼前由她仔細微察。

    “麈尾”順着陳朞光潔的掌心流淌下來,垂懸於半空,如錦緞一般滑膩柔軟。

    “這分明就是人的髮絲啊——”

    “呵呵——”陳朞吐露清朗的笑聲,說道:“的確是髮絲。自我玄霄於太皞山開宗立派起這株古松便在此處,因其擇天地山淵之精,在此吸風飲露,故而通真達靈,成爲了整座太皞山及山中草木的守護者,凝聚了無限靈氣。”

    “這株古松負氣含靈,根基深厚,地下根鬚脈絡千絲萬縷直達數千裏,只是外表看來避影匿形,不露圭角。”

    攬月不禁感佩道:“看來這便是沉潛剛克罷,越是雄深雅健之物,越是懂得韜光養晦,深藏不露。”

    陳朞會心一笑,稱譽道:“不愧是殷掌門之女,見經識經,一點即通。”

    “你就莫要取笑我了,還是正經揭祕一下這些髮絲又是如何而來,纏置於古松之上又是何故?”

    攬月一雙求知之眼,雙目晶晶,學着陳朞的樣子也攆起一縷“麈尾”輕輕捏在指尖把玩,髮絲波浪似地披垂在她玲瓏滑膩的肌膚之上,青絲烏潤,絲毫沒有年份久遠帶來的枯槁毛躁。

    陳朞繼續說道:“玄霄的先祖們發現,因爲這株古松在天樞臺上常年瞻雲就日,吸新吐故,竟然由一棵木本之身修成了道骨仙風,也便匯聚成了太皞山的太萬物之靈,連接山中芸芸衆物。由古至今,玄霄派先祖們便將自己的髮絲繫於古松之上,受此庇佑。故而,凡入太皞山之人,若未能與麈尾松建立連接者,便會觸發鱗塔符。”

    “原來是這樣。”攬月頓如開天睹物,豁然開朗,難怪自己一路緊隨在陳朞身後上山,沿途小心翼翼,亦步亦趨,按說不該如此容易便觸發鱗塔符的。

    “所以......”陳朞緩步上前,自胸口衣襟摸出攬月的那絲長髮,又悉心地將它平展開,一舉一動都極令人賞心悅目。

    攬月的目光聚集在陳朞的動作上面,眼見他指法靈活地將她的青絲同原本掌心裏的“麈尾”系在一起,又輕撫其上,讓它們合爲一攏後方又輕輕放下,任由“麈尾”迎風招展,風韻旖旎。

    攬月正眼不回睛看得出神,卻聽身後一個清越開朗的聲音傳來:“哥——嫂子——”

    陳朞沒有回身,微微撇嘴,肅穆回道:“剛自?鼓學宮受了些教訓,怎麼方方回到玄霄就又開始莽莽廣廣!”

    雖說語氣聽上去像是訓誡,攬月看見陳朞的左側臉頰隱約映着一個淺淺的梨渦,如此一觀,陳朞竟然也算得上一位風流俊逸的英氣公子。

    “哎呀,哥——你和嫂子是我的親人,此處又無外人在,如若還需規行矩步,豈不見外?”

    陳胥身法輕捷,對陳朞的訓斥渾若無事,三步並做兩步地登上天樞臺,迅電流光。

    “嫂、嫂子?”

    攬月循聲四顧,天樞臺除了他們三人以外再無別人,於是又轉看向陳胥身後,探着腦袋看着天梯石階。

    陳胥忍俊不禁,嗤嗤一笑,露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搗怪笑容。

    陳朞輕咳一聲,陳胥立馬攝手攝腳,斂容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