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孃親害我守祭壇 >666 攫戾執猛守故址 佩英招心念舊主3
    “應、應當算是吧......”

    攬月言語含混,遲疑不決。

    說起來這場桂雪來的恰如其時,又有些猝不及防,這畫面卻還有些熟悉。

    當初攬在黎城瀾溪畔客棧對峙姚碧桃之時,也有過梨花綻放如雪的情境,與眼下同出一轍。

    故而攬月心知並非一己之能所做,可千鈞一髮之際又一時同陳朞解釋不通,索性暫先認下,但她的眼光卻落在了左手心裏的桂枝簪子上面。

    簪子已恢復了原貌,但簪梢頭上霜痕瑩明,如覆冰晶。

    娘?難道是孃親在冥冥之中護佑於我嗎......

    吼吼——吼吼——!

    英招昂首嘶吼,並未因一場桂花盛|雪而有絲毫轉緩,反而將噴怒化作一聲震人心肺的怒吼。

    英招的視線凝注在攬月的左手上,虎軀毛髮根根豎起,嘴裏噴出刺耳的聲音:“膽敢折損萬年仙枝!極惡不赦!”

    “仙枝?”

    攬月看了枯竭的月影桂一眼,又看向自己手中的簪子,驚醒過來,急忙解釋道:“這根桂枝簪子並非自古桂上攀折而下,乃是亡母遺贈予我的——”

    英招臉色漲紅,漸而發青,在憤怒地驅使下週身瑟瑟顫抖:“巧言偏辭的無恥之人,吾隨吾主識得人間桂花,僅有這株月影桂枝頭攢花之時方有此晶瑩之瓣!吾要將你擢筋割骨!”

    “等、等一等!你難道......”

    攬月好像自英招的言辭裏發現了一些什麼,但凝視着英招眼裏憤恨交織的複雜神色,她不遊自地倒退着。

    “攬月,不要鬆開手!也不要離開滇河劍盾太遠!”

    陳朞厲聲提醒,用力攥緊攬月即將脫離的手。

    但她的手指實在太過纖細,且光潔柔滑,令陳朞抓之不及。

    而攬月的心神已盡被英招吸引,她壯着膽量:“所以,你鹿伏鶴行潛藏於隅谷祭壇,實則是在守護這株月影桂,對嗎?”

    英招立刻瞪起雙眼,好似撲鼠之貓,警惕道:“吾潛伏深藏與你等凡人何干!摧桂折枝者就該當引頸受戮——”

    陳朞眉心緊擰,疾聲勸道:“算了攬月,休要同它囉嗦!這神獸興妖作崇,片言不進!愆德隳好,蕩然一空!已是不可留它,必會遺禍無窮!”

    說着,滇河劍充斥着通體銀輝,明光爍亮。

    攬月心中一揪,這不正是陳朞的驚世奇技“銀河流影”嗎?

    她在藏名山時不止一次見過滇河劍揮出此招,如銀河奔瀉,翻攪雲水,在銀河流影面前罕有敵手。

    未避免釀成後悔之失,攬月因心底的激動,顫聲相阻:“陳朞且慢,你且等上一等,待我詢問清楚!它可能——”

    兵者皆知,兵貴神速,斷斷不可縱其遺患,貽誤戰機。

    一旦養癰貽患,便會化作危篤,作法自斃!

    而眼下,便是兵在其頸之時,滇河劍一旦揮出,便要除惡務盡,絕無收手的可能。

    滇河劍已然掀起一雷驚蟄,幻化做星河鷺起,驚鴻一聲朝向英招劈空而去。

    吼吼——吼吼——

    英招足踏雲海,怒目岡睜,俯瞰腳下,發出令人膽寒的眸光。

    見它虎軀一震,雙翅橫掃,一聲怒吼傳來,英招的兩隻前爪在地下略略一按,從半空裏躥將下來,直直朝向陳朞猛撲過去。

    一瞬間風起雲蒸,朔風陣陣,劍爪互興。

    殺意再次瀰漫開來,疾風驟雨,雄渾磅礴。

    劍刃交擊,廝殺激烈,殷攬月心神不定,目光不斷在陳朞和英招的吼聲劍影裏輾轉游移。

    她躲在劍盾後心中惴惴,沉聲猜度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方纔口中提及的主人,便是看守祭壇的那刺顏、瑤姊妹?”

    陳朞聽聞,面色一僵,即將刺向英招胸膛的劍鋒停頓在了半空。

    “難不成這英招乃是天香夫人御獸?!”

    吼——!!!

    英招攢蹄而起,雙眼遍佈血紅,雄視攬月道:“野腔無調的丫頭,膽敢直呼吾主人的名諱!”

    英招氣夯胸脯,被徹底激怒,撩起粗壯有力的腱蹄轉而撲向攬月。

    陳朞見識不好,震聲大喊:“攬月抓緊我!抓緊滇河劍盾!”

    然而英招四蹄翻騰,骨健筋強,即便陳朞的手臂剛毅俊挺,也抵不住這拔山扛鼎之力。

    二人的手就在這場衝擊裏被撞散,失了牽絆的攬月像一根羽毛,輕飄飄地被勁風捲入空中,朝向祭壇邊緣颳去。

    “攬月!!!”

    陳朞縱身躍去,凌空穿梭在流雲裏試圖將攬月捉回,沒曾想到英招同樣騰身相阻,虎背隆起,爪尖刺出趾外,硬生生截斷了他的去路。

    陳朞腦中一片狂亂,一道閃電般的涼意自腳底直竄顱頂,心臟停跳,幾乎無法喘息。

    他冷眼回視英招,勃然變色,戰慄道:“你瘋了嗎?!若堅持阻撓,便休怪陳朞痛下殺手!”

    “擅闖祭壇者死!”

    英招似着了魔般,目光棱棱直視着陳朞,一心殺死侵入祭壇禁地之人。

    陳朞腹熱腸荒,心繫攬月,無暇旁顧,滇河劍指英招咽喉,明銳煥赫。

    陳朞厲聲痛斥道:“你既是那刺瑤的御獸,緣何就辨不出她女兒的容貌?!你既認得出方纔的桂花瓣,又緣何嗅不出她身上與她孃親一模一樣的甘香?!”

    “不、這不可能——”這回換作英招懵頭轉向,它回視被狂風押脅至崖邊的少女,硬是咬着牙,滿面難以置信。

    陳朞急若火燒:“緣何不能?!難道你竟不知,天香夫人嫁予殷昊天后曾誕下一女,桂子飄香?”

    “難道,難道她、她是,小主人?!”

    此時此刻,英招好似變了一張神色,驚惶的臉上煥發出一絲希冀的光輝。

    情隨事遷,一朝回首,當年跟隨在舊主身後看管隅谷祭壇時的情景,塵封已久的清麗面容重現腦海。

    “糟糕!”

    陳朞一聲冷然高呼,只見裹挾着攬月的風驀然一鬆,攬月腳下一空,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崖下墜落去。

    間不容髮,英招前腿蜷曲,後退提起,兩根肋骨撐得極緊。

    又見一道黑影自陳朞面前迅即而過,兩隻前腿已越出了崖端,騰空而起,急如閃電,好似撼虎猛撲躍下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