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孃親害我守祭壇 >669 攫戾執猛守故址 佩英招心念舊主6
    “月兒,濟蒼生者該當摒除兒女情長......”

    攬月心焦火燎,強詞打斷她,堅決道:“顏姨啊,濟蒼生者乃於九重天圜霞舉飛昇的月影桂,而並非月兒啊!”

    “......”那刺顏兩頰慘白,雙眸呆滯發瓷地直愣愣瞧着攬月,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可那刺顏心明如鏡,攬月之言千真萬確,“效死佑民”本就是月影桂駐守世間的使命,緣何會累及攬月這孩子,替自己和她孃親竭忠盡智,的確是委屈至極。

    “顏姨,你方纔說必會知無不言。那月兒只求問一句,若愛真如飛蛾撲火,悽然如絕,那爲何孃親會情願隨父親步入凡塵,顏姨你又爲何同陳叔叔他——”

    正所謂是“多言數窮”,深感理屈話過,攬月喉嚨一澀,咬了咬脣,抿嘴不語。

    那刺顏哀惜輕嘆,愧從中來,殤然道:“陳叔叔?你說的可是陳膡?看來你是知曉我同他的過去了?”

    “......”

    攬月喉嚨發緊,好像被什麼東西黏着,躲避開了那刺顏的視線。

    憶海茫茫,那刺顏眸光黯淡,柔聲問道:“他如今還好嗎?”

    攬月心中顫了一記,不知該此問該如何作答,甚至不知該不該讓那刺顏知道當年星盤被陳膡偷偷篡改的真相?

    她緩緩地擡起頭來,脣瓣蠕動,含混閃躲道:“陳叔叔他......他,他在祭壇被毀後便一蹶不振,日日借酒消愁來派遣對你的思戀,只待有一日能同顏姨生死相從,從此再不離棄。”

    那刺顏憂思重重地輕輕合上眼睛,說道:“唉——風流雲散,一別如雨。你若能再見到他,便轉告他一聲:日暖朝夕皆是過往,只怨煙花易冷,皆是命數,我不怪他。”

    “顏姨......你,你?難道你知道當初女真山被屠,百派圍剿祭壇索取血珠的因由,皆是因陳叔叔擅自爲你逆天改命而遭的反噬之果?!”

    那刺顏深嘆一聲,眸色嚴峻如冰:“星盤命數被改,我自己又怎會無知無覺?怪只怪我和瑤兒雙雙未能摒棄情愛紛擾,心落凡塵,否則也不會給了陳膡這般希望,誤擇了歧法。”

    “顏姨......”

    “所以月兒,”那刺顏星眸揚輝,嘴角勾靨起一絲遙不可及的飄忽,悲慟道:“答應顏姨,莫要自傷自損,重蹈覆轍!”

    “顏姨,可是......可是寰宇他......”

    殷攬月未語淚先落,一滴滴地落在夜風裏,也浸溼了那刺顏的心。

    那刺顏輕憐疼惜地爲攬月拭去眼淚,再次擁她入懷,柔聲道:“我一直後悔當初沒能勸阻瑤兒覓愛追歡,終是釀成惡果,如今我便再不能縱你沉湎情愛。但有一點吾心甚慰,殷昊天將你教養得不磷不緇,雅人深致。”

    “顏姨......”

    攬月的肩膀隨着抽噎不住地顫抖,聲音不大,卻有着令人揪心的穿透力。

    她的聲音已哭得有些沙啞,低緩的嗓音緩緩響起,哀求道:“顏姨,月兒只求你這一回,留寰宇一命即可,只留一命而已......”

    愁腸化作相思淚,攬月長睫上掛滿淚珠,好像一隻柔弱無力的小獸般嚶泣瑟縮,幾乎就要抑制不住地失聲痛哭。

    那刺顏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久,又慢慢地睜開,終於鬆口嘆息道:“也罷也罷,女子自古情關難渡,的確難爲了你。自古以來多易多難,留他一命之法並非沒有,可如荊棘塞途,微乎其微。”

    “顏姨,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必要保全他性命!”

    那刺顏流露出既心疼又無奈的神情:“傻孩子啊,你已經幾次三番救他性命了,難道殷昊天都不曾告訴過你嗎?”

    攬月怔然不解:“我?從來都是寰宇捨己成人,救月兒於危難。月兒何曾救過他呢?”

    那刺顏輕輕拾起攬月的雙腕,解下腕間那月白色織錦絲帶,露出了下面割裂復加割裂的殷紅皮肉,道道刀痕相互疊加,已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那刺顏心如刀絞,呼吸一滯:“你難道不知腕間傷口從何而來?殷昊天不曾告訴過你嗎?”

    攬月恛惶無措,急急將手抽回:“這傷口同家父並無聯繫,乃是家師雲牙子爲製藥救人所需,故而月月朔日前皆需割腕取血......朔日?!”

    那刺顏意韻深長道:“看來你終於想明白其間聯繫。”

    殷攬月身體一抖,眉眼裏添了些驚恐,靦懼失色。

    她的心緒渙散不安,雙足驚躍無措地向後退去:“不可能,不會的!不會的,顏姨——”

    那刺顏躋身上前,逼視着攬月,試圖讓她接受,冷厲道:“會的!你莫要逃避!血珠沒有了縛魂攝魄鈴的羈押,重新遁入世間,從此再無挾制。而你身體裏綿延的恰是月影桂的血脈,若說這世上能短暫壓制血珠者,也僅有你了。”

    “我?!”

    攬月只覺視線白濛濛一片,如同浸沒在迷霧籠罩裏,不辨方向。

    “那就對了!每月月隱之日,乃清泓澄淨之氣大虧之時,故而黨邪陷正,最是難以壓制血珠邪炁戾氣的。”

    倏忽間,雲牙子每個朔日前去靈臺清露霏微尋攬月割腕取血時的哀傷表情,便就此得以解釋了。

    攬月心緒如麻,她佝僂着內心,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所以我的血實則是爲了給寰宇入藥,以剋制血珠之力?”

    “沒錯。換句話說,每個朔日時便是血珠積蓄邪氣最盛之時!”

    “也就是說,父親他也是知曉此事的?”

    那刺顏呼吸一緊,眉眼間隆起雲霧般的愁緒,猶疑道:“這也是我所奇怪的,按說殷昊天若是明知血珠就在那男子的身上,只需殺了他便可平定世間禍事,又怎會眼睜睜用嫡親女兒的血去爲此殘暴狂狷之人苟免性命?!”

    “父親他......”

    攬月只覺得頭痛欲裂,不安和懷疑催生着她連呼吸也跟着侷促起來,難道這些年父親將她豢養在清露霏微裏不許她外出,實則就是在爲今日壓制血珠之力而未焚徙薪,防患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