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自然知道馬燧所說的幽州就是范陽郡的治所,位於現在的北京城西南二環邊上。不過河北有幾個地方也曾叫過范陽縣,范陽這個名字就是來自於此。
直到天寶元年,幽州節度使才改稱范陽節度使,但很多人喜歡沿用老習慣,仍舊稱呼范陽郡城爲幽州,這樣做也方便跟范陽縣區別開來。
李守要去的地方正是范陽節度使治下的幽州城。
“不錯,因爲我從長安來幽州就是爲了退婚一事。先前有戶人家跟我訂了個娃娃親,前些年因爲在下家道中落,那戶人家卻飛黃騰達,所以他們便提出退婚。在下心中不服,想上門討個公道。”
“不過路上出了點意外,我腦袋受了傷,很多事情記不得了。”李守解釋道。
“這樣啊!可萬一那戶人家回心轉意了呢?而且李兄原先之所以如此執着地前往幽州,是不是失憶之前也根本不願意退婚,想試着挽回一切呢?”馬燧分析道,“如果婚事繼續,那你跟楚姑娘?”
說到這裏,馬燧忽然醒悟道似乎自己不該說這些話,便驀地住口不言。
衆人忽然靜了下來。
楚青嫣和悠悠更是支起耳朵等着李守回答。
“那還能怎麼樣?我說的話依然算數,跟楚姑娘的聘禮該下還是下。現在可是大唐,娶兩個妻子不是很正常嗎?”李守嘀咕道。
“哼!誰稀罕做你的小妾!”楚青嫣聞言忽然大怒,她猛地狠抽馬鞭,加速向前奔去。
“哼!臭男人!還想着齊人之福?誰稀罕你!”悠悠也丟下一句話,然後跟着楚青嫣揚長而去。
“哎!你說這女人真是善變,一會還好好的,說翻臉就翻臉!”李守指着兩女的背影道。
隨即他催馬便想追上去。
“李兄且慢!”馬燧連忙把他攔住。
“換做是我也會生氣!”馬燧急道:“你這腦子受了傷,難道連基本的規矩也忘了嗎?”
“什麼規矩?”李守有些納悶。
“你若是跟未婚妻再續前緣,那她就是你既有父母之命,又有媒妁之言的正妻!而楚姑娘呢?你到現在連聘禮都沒下!而且即便將來下了聘禮,那也只能算是二房,是要比正妻低一頭的!我看楚姑娘行事大方,絕不是小戶人家出身,她豈會答應你這樣安排?除非你真的退婚成功,把她娶爲正妻!”馬燧解釋道。
“還有這樣的說法?”李守歪了歪頭,“不過她們也沒必要這麼不辭而別吧?”
“您這樣調戲楚姑娘不是第一次了吧?”馬燧一邊問一邊做了個彈吉他的動作,“楚姑娘若是對你沒意思,早就走了,還會等到現在?只是剛纔你那番話太傷人心了,換誰也得趕緊離開。”
“那就等她們消了氣再說。早知道這樣就不說那些話了,趕路沒有美女相伴,多麼無聊!”李守搖頭嘆息道。
“依我說啊,一會咱還得追上去,畢竟兩個女兒家,山路上也不安全。”馬燧又建議道。
“放心,她們倆的身手比你強,尋常幾個男子絕對近不了身。”李守表示無須擔心。
“是嗎?”馬燧有些不太相信。
“什麼?”馬燧聞言差點從馬背上掉下去,自己這一路居然跟百騎司的人待了半天。
“怎麼了馬兄?至於嗎?”李守看着馬燧抹汗的樣子有些奇怪。
“這次麻煩大了。”馬燧有些哆嗦,“我說李兄,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剛纔竟敢調戲百騎司的人?最後還把她給氣跑了,你得多大的膽子?先說好了,她要是回頭報復,你可千萬替在下說幾句公道話,萬不可算在我頭上。”
“行了,沒那麼嚴重,楚姑娘和悠悠性子好着呢!”李守不知可否地擺擺手。
隨即他看向金彩英:“彩英啊,你們那裏有什麼新羅小曲沒?給我們唱一個唄。”
“不會!要不我給家主射一隻兔子?”金彩英直接翻了個白眼。
“算了,你要不會那我就給你唱一個《阿里郎》吧。”李守自薦道。
馬燧見狀頗爲無奈,這位李公子氣跑了兩位百騎司的人居然跟沒事似的,現在居然還有心情繼續調戲自家侍女,真是不可理喻。
好在《阿里郎》不是什麼赤裸裸的示愛歌曲,反倒讓金彩英有些感動,似乎想起了家鄉。
就這樣一行人慢慢前行,由於沒了楚青嫣和悠悠這兩位熟悉路途的嚮導,李守他們只能一邊打聽一邊行路。
兩天之後終於走出了淶水縣地界。衆人眼前的山慢慢變得不再高聳,平地也逐漸增多。按照後世的地理來講,他們現在應該是到了北京的房山一帶。
遺憾的是楚青嫣和悠悠主僕兩人再沒出現過,看來她們着實生李守的氣了,而且是很嚴重的那種。
到了這一天的傍晚時分,李守他們感到又累又餓的時候前面山上忽然隱隱有寺院閃現,李守不禁感嘆這個時代的寺廟真多,而且都建在比較偏僻的荒山野嶺,好處就是像自己這樣的行人很方便地就能找到借宿的地方。
衆人又行了一段路,終於來到了寺院前,此處寺門比較新,上面寫着“智泉寺”三個大字。
“看來今晚只能住在這裏了。”李守對着寺門雙手合十地拜了拜。
小媛也十分虔誠地雙手合十叩了叩首,上次她和弟弟小業就是在易縣觀音寺遇到李守才從人販子手裏逃出來的,小姑娘從那時起就對觀世音菩薩十分虔誠,見到寺院便會下拜。
“大唐就是這點好,廟多,既能進去住一晚還能混頓齋飯喫。”說到這裏,李守回頭看了看自己這支隊伍。不算馬燧的話,自己這邊剛好四個人。
“得,我這算不算是取經隊伍?本公子就是那唐僧,彩英是孫猴子,小業就知道喫,肯定是八戒,剩下小媛應該是沙和尚了。就是不知道馬兄算不算是另有企圖的妖怪?”
“李兄你這嘴裏就淨說些不着調的話。”馬燧這兩天跟李守混熟了,說話也沒什麼顧忌,“什麼取經隊伍?唐僧,孫猴子的?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寺就是寺,廟就是廟,萬不可混爲一談,廟裏可沒有什麼齋飯?”
“不會吧,寺廟寺廟,不就是和尚呆的地方?常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是說人跑了,這住所什麼的跑不了。還有‘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廟裏有兩個和尚’的故事我小時候都聽膩了。”李守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