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弱凌心思細膩,早已看出關要,“她若不是女子,又怎會拒絕做西月國國君,被公輸步推到後,又怎會滿臉通紅?”
趙致遠說道,“看來還是傳道長老見多識廣,我......只是覺得奇怪,卻沒看出來。”
風靜遠問道,“小師妹,你怎麼了?”
乩月聲音有些發顫,但她沒有說話。
趙致遠接着說道,“那個阿晚跑了,我以爲西月國的人要去追他,不料那個銀甲女將拿着小師弟掉落的明珠,竟來到小師弟身前,問他叫什麼名字,師承何門,明珠從何而來?”
乩月問道:“公輸哥哥怎麼回答的?”
“小師弟自然不會撒謊,於是一一說來,還說是什麼他爺爺留給他的。那個銀甲女將聽後,立馬叫人將小師弟圍了起來,然後讓人將他綁住。你們說,這可奇了,這秀才他們不追,幹嘛要將小師弟綁起來?”
衆人聽得此處,面面相覷,唯有乩月臉上有些不同。
趙志遠又繼續說道:“小師弟也莫名其妙,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場上忽然飄起了霜花,只過片刻,一個如霜一樣的女子出現在比武臺上,她衣袖縹仙,氣度非凡,只怕比霜還要潔白,比月還要尊貴。”
“我從未見過這麼白的女人,當時就看傻了眼,周圍的人都跟我一樣。”趙致遠一邊訴說,一邊睜大着眼睛,即便回憶起來,也不可方物。
“後來我聽旁邊的人說,那個突然出現的白女人就是西月國國王!唉.....我想那個阿晚要是知道這個女人如此漂亮,只怕腸子都要悔青了。”
“後來又怎樣?”衆人催促他繼續講。
“後來呀,那個漂亮的白女人凝視小師弟,神色木訥,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話,‘夫君,別來無恙呢。’”
夫君?
別來無恙呢?
衆人更是不解。
乩月又問道,“公輸哥哥怎麼回答的?”
“小師弟也望着她,起初疑惑,後來驚訝,似乎想起了什麼,只說,‘壞女人......是你......’隨後白女人輕輕問道,‘話說夫君,你怎麼來了呢?’小師弟皺着眉頭,不願跟她說話,轉身就要走,誰知白女人忽然欺身至前,口中說道:‘夫君,跟娥兒回若似月吧。’話音一落,也不知道使了一套什麼招式,一下把小師弟按到地上,一動不動。小師弟欲圖反抗,但還是晚了一步。那白女人挽着小師弟的胳膊,騰空一起,衣裙翩翩,如同燕子一般,飄在房頂上,隨即不見了。我連忙去追小師弟,可哪裏還見那個女人的蹤影。”
“啊!公輸哥哥被那個壞女人抓走了!”乩月蹦跳而起,一下提起趙致遠的衣領,橫眉怒目。
趙致遠從未見她如此憤恨,哭道:“師妹......師妹......你先放下我。”
乩月意識到舉止有失,連忙放開他,站直身子,整整自己的衣衫,放低嗓子,“你......你接着說。”
趙致遠接着道,“我好生鬱悶,小師弟前腳被一個秀才抓走,剛有脫生的機會,沒想到小師弟多管閒事,後腳又被西月國國君劫走了,於是我就回到廣場,然後悄悄跟蹤西月國的那幫侍衛到了一個西湖邊叫做鏡花塢的地方。”
有人問道:“西湖邊?鏡花塢?那是什麼地方?”
趙致遠答道,“我不知,那地方有人看守,我不敢闖入,不過想來是西月國的地盤,小師弟和那個女人應當就在裏面。我不敢善做主張,便立馬回來求救。”
乩月轉身向着歸百餘道,“長老,咱們這就動身,去鏡花塢吧。”
歸百餘安撫她道,“月兒莫急,西月國雖隱居世外,卻也是天下聞名,歷代國君都是賢能,她們抓走步兒,當不會傷害他。待我們打聽那鏡花塢的來路,再前去不遲。”
乩月急道,“可是......萬一等久了,我怕......我怕公輸哥哥和那個壞女人已經......”
風靜遠道:“怕小師弟和那個女人,生米煮成熟飯了,是不是?”
乩月紅了臉,不說話,風靜遠又道:“師妹,你這麼着急不會是喫醋了吧?”
“你胡說八道什麼!”
風靜遠道:“師妹你放心好了,就算那個西月國君看上了小師弟,那也不可能今天馬上就成婚呀。”
這時歸百餘轉向子伯問道,“天蕩神劍位於雁湯山,子伯先生對江南一帶熟知,可聽說過鏡花塢?”
子伯微微一思,說道,“聽倒是聽說過,不過好像從未打過交道,也不知是哪門哪派,那鏡花塢就在西湖邊,裏面的人深居簡出,似乎也不曾參與江湖紛爭。”
歸百餘說道,“子伯先生既然聽說過,想來便能找到,子伯先生可與我等一等就前去打探打探?”
衆人當即南下,晝夜奔波,一日方來到杭州西湖。
在子伯的指引下,衆人沿路尋去,湖邊找到一條小溪,小溪蜿蜒深入樹林中,衆人進入樹林,便見一幢竹木搭建的院子,門口揚了一個幡,上面寫着“鏡花塢”三個字。
院子內萬籟俱寂,去不見有人蹤。
歸百餘問趙致遠道:“你當初來的可是這裏?”
趙致遠點頭,“對呀,就是這裏,我記得清清楚楚,可是......可是......這裏爲啥突然沒有人了呢?不會是她們已經把小師弟抓走了吧?”
子伯說道,“歸長老,不如咱們冼進去瞧瞧!”
歸百餘點頭道,“好!”
兩人來到門前,高聲一喧,“稷山書院天蕩神劍,攜手前來拜訪西月國國君!”
聲音遠遠傳去,卻無人答應,兩人隨即又叫了一聲,仍然是杳無迴音。
子伯忽然感覺靈氣涌動,有一物與其揮映,立馬轉過頭忽然對歸百餘說道,“歸長老,喫吒劍就在附近!”
歸百餘心道,“子伯乃是喫吒劍劍主,自然能感應到劍的位置,若真是如此,那麼公輸步定然也在了!”
當即高聲道,“歸某無禮,得罪了!”盤馬彎弓,欲闖入莊子中,恰在此時,忽聽一陣鬼笑神嚎,從林外傳來,淒厲不絕,明明是笑聲,卻如同鴞啼鬼嘯,聞者無不心神惻然。
“是誰?”
衆人環顧四周,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這時卻聽兩個聲音從北面傳來,
“路遙遙水迢迢,惹我怒者踏破萬里,殺人一招。”
衆人一怔,齊齊向着北邊望去,
隨即又聽兩道聲音從南面傳來,“楚腰腰人嬌嬌,勾我心者尋花千次,摸遍今宵。”
四道聲音,各有不同,遠遠傳來,響若洪鐘,迴盪在林間。
轉眼便聞“哈哈哈”的笑聲,在林中反覆傳誦。
歸百餘,子伯等人驚呼一聲,“是他!”
靈光大閃,稷山書院三位長老掏出靈鑑,御出靈獸。
子伯手握着劍柄,緊鎖眉頭。
秣兵歷馬,蓄勢以待。
衆後輩弟子見狀,驚疑難定,
雖不知來者是誰,但見師父們個個眉留目亂,神色俱凝,如臨大敵,不免草木皆兵,驚慌失措。
顯然,來者定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了。
緊接着銅鑼喧天,鼓樂齊奏,只見四個傢伙擡着一鼎轎子,從林間直飛而來。
那轎子裝扮得極爲豪奢,四面落下花帷,看不見裏面的人。
轎子圍了八個人,打鼓吹號,縱飛在林間與轎同行,這般陣勢,竟似紅脂粉香的花魁出巡一般。
衆人正打量那鼎轎子,忽然從一株大樹上落下來一個乞丐,頭纏白布,背駝腰彎。
他手裏端了個黑鉢,
面黃肌瘦,
盱衡厲色,
攔在衆人之前,轉身屈膝,對着轎子跪拜行禮,“大師兄玉樹臨風,才貌雙絕,千秋萬載,師弟來晚一步,還請大師兄責罰!”
卻聽轎子內傳出一道尖細的話聲:“免了!”
那乞丐起身說道:“多謝大師兄!”
隨即站起身來,橫目衆人,“我大師兄前來此地辦事,識相的快閃開!”
稷山書院弟子風靜遠上前喝道,
“你是什麼人?”
那人說道:“你是稷山書院的弟子?”
風靜遠說道,“是的!”
“那你不認識我?”那人臉色陰森恐怖,風靜遠被他氣勢所逼,答不出話來。
歸百餘一見此人,掠過驚異,“風靜遠,你退下。”
說罷當即站了出來,對着那人說道,“沙蠍客,你竟敢自找而來,十年前的帳咱們還沒算呢!”
沙蠍客冷聲說道,“那麼今天就把它算個清,省得你夜長夢多!”
衆稷山書院弟子乍聞沙蠍客,如雷貫耳。
心裏不禁憶起了十年前稷山書院的那一場變故,原來此人正是四惡御常之一的沙蠍客。
當年沙蠍客、螳螂公、黑蛛女齊闖稷山書院。
掌門失蹤,書院上下一派風聲鶴唳,人心惶惶,實是一場浩劫。
如今再見,衆弟子心中自是波濤洶涌,屏氣斂息,心下暗忖,“此人是沙蠍客,他剛纔喚了一聲大師兄,那轎中之人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