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百丠(丘)帶着兩人來到避風城城門下,石百丠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
守城將領一見,立馬命人開了城門。
馬車駛於城中,大道寬闊,層臺累榭,與中原殊無二致。
只是街中人煙稀少,格外落寞。
行了半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
公輸步撩起車帷,卻見車前一個偌大的閣樓,丹楹刻桷,極是豪奢。
石百丠領着公輸步下了馬車,說道:“公輸兄弟,這便是幻獸閣,請隨我而來。”
公輸步與乩月跟着石百丠進了閣樓,卻見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與城中的落寞截然不同。
閣樓之中又開設了諸多小鋪,倒像是個商場。
石百丠向着公輸步介紹道,“公輸弟弟莫要驚訝,哥哥這幻獸閣是個生意場所。”
公輸步說道,“兄弟在稷山書院的時候曾聽說過幻獸閣的名頭,只是不知貴閣做的是什麼生意?”
石百丠說道,“大多都是與靈獸有關,這些顧客有的是來買靈獸,有的則是賣靈獸,又或以寶物來易靈獸。”
公輸步環視閣內,小鋪之中均排放了靈獸鑑,靈獸鑑上都有名字。
“傒囊”“鬼燈”“嬌珍”,比比皆是。
商鋪之前的人討價還價,熱火朝天。
石百丠又道,“最近避風城鬧出爖靇風波,是以跑到幻獸閣來買靈獸的頗多。可我幻獸閣雖爲生意場所,卻也不是誰都能進的,兄弟你瞧,這些來買賣靈獸的都是避風城有臉有頭的人物。”
公輸步心道,“這靈獸尋常人是難以得見,能來買賣靈獸的自然不是平凡之輩。”
石百丠忽然問道,“哥哥冒昧,卻不知兄弟使的什麼靈獸?”
公輸步答道,“不怕哥哥笑話,兄弟沒有靈獸。”
石百丠說道,“哥哥我這幻獸閣最不缺靈獸,兄弟不如選一隻,哥哥贈予你?”
公輸步拱手說道,“此事怎能勞煩哥哥,還請哥哥相告竇掌門所在,晚輩還得去拜訪他老人家。”
石百丠一拍額頭,笑道,“我可把這事給忘了,竇掌門就在後院客房,還請兄弟移步。”
這時閣中一名僕人上前說道,“閣主,竇掌門他此際不在幻獸閣。”
石百丠擺手道,“竇掌門今日早晨還在,不知他有沒有透露去哪兒?”
那僕人說道,“好像是去避風港了,說是探查情況,晚上便會回來。”
石百丠點了點頭,對着公輸步說道,“即是如此,兄弟不如先去後院歇息,我安排下人伺候,竇掌門想必不久便會歸來相見。”
公輸步擺了擺手說道,“無妨,哥哥太過客氣,我在這裏轉轉就好,無需勞煩。”
石百丠怨道,“兄弟,你也太見外了,你是我幻獸閣恩人,又是我兄弟,我可不能虧待了你,你就於閣中選一隻稱心的靈獸,哥哥免費贈於兄弟,不要錢的,不要錢的。”
公輸步回道,“不敢欺瞞哥哥,兄弟曾經締結過一隻靈獸,只是......那靈獸不知所蹤,晚輩也未再締結另外一隻。”
石百丠說道,“既然是這樣,弟弟可還缺什麼寶貝,我幻獸閣寶貝也不少,只要公輸兄瞧得上眼的,便隨意取走,這你若再推脫,哥哥可就生氣了!”
公輸步見石百丠如此熱忱,卻也不好再拒絕,只能點頭答應。
石百丠招呼了下人相陪公輸步,自己還有事務纏身,便即告辭。
公輸步帶着乩月於閣中閒散,瞧鋪中擺出的各路珍奇靈獸、寶物。
忽聞閣樓外人聲喧譁,齊聚一處。
公輸步稍一打量,這些人朝着閣樓頂指指畫畫,評頭論足。
公輸步移步於閣外,向上一觀。
一匹俊馬立於閣樓頂。
馬有雙頭,各生獨角,身附黑赤毛,一半黑一半赤。
它一動不動,四蹄站在瓦片上卻不滑落,好似一尊雕像。
有人說,
這馬打天亮便矗在那裏了,到現在氣也沒吐過一口。
又有人說,
這馬是閣樓中一位商家抓來的,沒想到溜到了閣樓頂。
還有人說,
這馬是一位高人的靈獸,用來對付爖龗。
衆說紛紜,各抒己見。
且不說這馬的來歷所屬,單論這幻獸閣有七層,十餘丈高,它又是如何上去的?
公輸步正自納罕,忽聽前方一個女子呼喝道,“沒想到堂堂幻獸閣,竟然做着坑蒙拐騙的勾當!”
公輸步轉眼一瞧,只見閣內一名藍色裙衫女子對着一家店鋪破口大罵。
那女子身材高挑,玉腿修長,比他以往見過的女子都要高。
蛾眉螓首,雖非國色傾城,卻別有一翻姿色,也不知從何地而來。
這一驚動,引得衆人又進閣樓圍觀。
“那是你欲擒故縱之技!”藍色裙衫女子忽然從懷中扔出一隻手掌來大的鳥來,狠狠摔於地上,那鳥幾無抵抗,落得滿地羽毛,衆口譁然。
那鋪主道,“我怎麼個欲擒故縱了,敢不敢將事情經過講出來,也好讓大夥來評評理。”
藍色裙衫女子道,“有什麼不能說。”轉身對着衆人繼續說道,“就在昨日,本姑娘來你這家店鋪,你一翻吹噓,說你家靈獸都是稀世珍品,從海外捕獲,中原大陸絕無僅有,敢承認否?”
那鋪主說道,“有何不能認,我姓劉的做生意,向來講信譽,我家的靈獸,都是我用了重金請御常大師出海捕回來的,若是有假,你割了我的腦袋。”
那鋪主說着指了指店中的靈獸鑑,上面的名字,雖非上品,但也確非中原常見的靈獸。
藍色裙衫女子又道,“呵,你的這些靈獸是不是從海外捕獲的,我也無從知曉......昨天我來你這裏,瞧你這畜生,身負七彩羽毛,本小姐我出了一千兩高價,滿以爲是個寶,結果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它身上的七彩羽毛全沒了,敢情是你沾上去糊弄人的。”
那劉老闆說道,“姑娘,你可別胡說八道!我受幻獸閣恩惠,在這裏做了多少年生意,怎能幹出這等勾當,我僱人捕獲的這隻靈鳥,當真是七彩羽毛,誰知道你回去對它做了什麼,怎是我之過?”
藍色裙衫女子狠道,“你意思是我將這畜生的羽毛拔了?”
劉老闆喊冤道,“我可沒這麼說。”
藍色裙衫女子翻了下白眼,橫眉道,“這羽毛掉了也就算了,可這畜生好生難訓誡,不但廢物,還不願與本小姐締結,哼,好一股傲氣。”
公輸步細細打量這靈鳥,除了全身白皙,與尋常鳥殊無二致。
回想《萬獸本綱》,似乎並無此靈獸的描述。
劉老闆說道,“姑娘,看你也是已有靈獸的人了,你既有拜天之契,它又怎能願意呢?”
藍色裙衫女子說道,“它是本小姐買的,那自然是該聽我的話。”
公輸步聽雙方都將靈獸看作“貨物”,心中頗不了然。
劉老闆說道,“就算是它願意,可一人御二獸,史無前例,姑娘一不小心,只怕要走火入魔。”
藍色裙衫女子說道,“本小姐可不管這麼多,它不聽話,本小姐就是要退貨。”
劉老闆說道,“姑娘,我幻獸閣的生意蓋無退貨之說。再說了,當初我僱人捕來此鳥,也是從所未見,還提醒過姑娘,是姑娘自己見着漂亮非要買的。”
藍色裙衫女子眉毛一挑,狠道,“不退是吧。”
劉老闆道,“幻獸閣的規矩,恕在下無能。”
“好!”藍色裙衫女子驀地冷笑,“不就是一千兩嘛,本小姐也沒放在心上。”忽然一腳踩在那靈鳥身上,用鞋尖來回摩擦。
那靈鳥毫無抵抗之力,仍其蹂躪。
劉老闆好奇問道,“姑娘,你這是作甚?”
藍色裙衫女子哼道,“這畜生如此廢物,又不聽我話,還留着作甚,不如一腳踩死,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這幻獸閣賣出的靈獸,是如何不濟。”
那靈鳥連連鳴叫,欲圖逃脫,無奈被死死壓住,掙脫不得。
劉老闆擺了個手勢,“姑娘請便。”
藍色裙衫女子用腳踩了遍,怒氣不消反增,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條藤鞭,朝着靈鳥一通鞭笞,一邊打一邊怒罵,“你個沒用的畜生,留你何用!”
那靈鳥本已身負重傷,這時遭了鞭打,更是慘不堪言。
公輸步見這女子手法如此殘忍,心中怎能容忍。
當即奮不顧身跳出,伸手去奪藤鞭。
藍色裙衫女子見狀,手中藤鞭忽轉,直擊公輸步。
公輸步使出“天靈逆生不壞神功”,那藤鞭反彈,擊向藍色裙衫女子,誰知她躲閃不及,鞭尾彈在臉上,落下一道紅紅的印子。
女子大怒,“什麼人!”
公輸步拱手道,“在下稷山書院公輸步。”
女子一愣,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脫口道,“原來是你!”
公輸步奇道,“姑娘識得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