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步想要起身,但他身負重傷,上半身微微一起,便倒了下去。
今臨婉晚將他扶好說道:“那武思議在四派大會上失了靈獸,你的月兒她聰明伶俐,怎會有什麼危險。再說那武思議的目標是你,她自不會傷害她。”
公輸步心想也對,武思議再怎麼也是童年玩伴,當不會害她性命。
心中雖這樣想,可仍是擔心,又道:“可是......月兒她......萬一......”
今臨婉晚忽然沒好氣道:“哼,你左一句又一句都是月兒,我趕着來救你,你就只知道你的月兒是麼。”說話間,船槳使得更快了。
公輸步見她生氣了,當即說不出話來。
這是他第一次見今臨碗晚生氣。
今臨婉晚駕舟行了一夜,到得天明,忽見流水加急,已至一條大江之邊。
那是湘江。
今臨婉晚將長髮盤扎而起,又將小舟停靠在江邊船塢,對着一個掌頭的說道:“這位大哥,能不能來一艘大船,我和我兄弟要渡江。”
那船塢掌頭說道:“哎喲,客觀,真是不巧,今日能渡江的船都已出塢了。”
今臨婉晚說道:“那要等多久纔有下一艘?”
那掌頭說道:“這可不好說,短則兩個時辰,多則大半天。”
今臨婉晚向江邊一望,見有條大船停靠在船塢,正要出江,說道:“這艘呢?”那掌頭說道:“那艘大船已被人承包了。”
今臨婉晚問道:“是什麼人承包的?”
船塢掌頭說道:“聽說是一個大戶人家,遠來送親,想要走水路。兩位若想要搭船的話,不妨去問問。”
今臨婉晚和公輸步當即來到船邊,對着船伕說道:“這位大哥,我和我兄弟想要搭個船,不知能不能行個方便,多少錢都行。”
那船伕道:“你們去哪兒?”
今臨婉晚心想:“大師兄和二師兄就在附近,只要能暫時避一避,去哪兒都一樣。”便道:“實不相瞞,我和我兄弟出門四處遊覽,尊家在哪兒停,我們就在哪兒下,不敢奢求。”
那船伕眉頭微微一皺,說道:“我只是僱來掌船的,兩位若想搭船,還得問問裏面的主人家。”
今臨碗晚說道:“勞煩通告一聲。”
船伕點頭道:“好,兩位稍等。”當即步入艙內,過了片刻中,那船伕走了出來,說道:“僱船的主人家說,他們僱此船是來送親用的,不方便載外人......不過
人行在外,都不容易,兩位若是不嫌棄,便可同乘一艘,但是必須於舟水渡口下船。”
今臨婉晚也不猶豫,抱拳道:“多謝。”當即牽了公輸步跳上船,公輸步雖然身負內傷,卻能自行緩步行走。
今臨婉晚和公輸步不敢進艙打擾人家,便只坐在船頭,望風賞景。
船行了半日,已至午時,今臨婉晚拿出隨行的乾糧,正要分與公輸步喫。忽然有個家丁走到兩人身前,躬身道:“兩位,我家主子在艙中設宴,特請兩位一道用膳。”
這家丁年紀輕輕,生得格外玲瓏。
公輸步和今臨婉晚面面相覷,今臨婉晚笑道:“務請小哥轉達你家主子,多謝盛情,我們隨後就到。”那家丁領了命,轉身入艙。
公輸步問道:“你這麼就答應人家,不怕......”
今臨婉晚說道:“怕什麼,白白送來的飯爲什麼不喫。”
公輸步道:“可是,你也常說江湖險惡,那位主人家沒來由的請咱們喫飯,會不會害我們?”
今臨婉晚“哈哈”笑道:“喲,小輸輸,你現在終於知道江湖險惡了?”
公輸步想了想也對,便即同意。
今臨婉晚說道:“等會兒你瞧我神情,倘若稍有不對,咱們立馬抽身。”公輸步點了點頭。
兩人當即叩門入艙,進得艙來,但見紅綢錦帳,佈置得十分喜慶。
一張大圓桌上,盡是佳餚寶珍,美酒河鮮。
擺設也極其講究,想是一位十分闊綽的大戶人家的閨秀送親,然而艙中除了引他二人進來的僕人,再無他人。
那僕人將公輸步和今臨婉晚安坐下,又道:“我家柱子在內室更衣,請兩位先用些茶點,稍後即到。”說着端了點心茶水,然後關上艙門,出了艙。
整個艙內只剩公輸步和今臨婉晚兩人。
兩人對望了一眼,公輸步肚中飢餓,瞧着桌上點心卻沒有喫。
今臨婉晚使個眼色,搖了搖頭。
公輸步明白其意,自不可妄動。
這時一名中年攜着一位老頭從內艙走來,身後跟着幾個家丁,想來便是這家的主子了。
老頭左手拄着柺杖,打扮得十分豪氣,身形卻甚是枯槁。
今臨碗晚與公輸步連忙起身行禮。
中年人迎道:“兩位請。”
衆人均自入席而坐,今臨碗晚說道:“我與哥哥出門遊覽,見這湘江船隻盡無,只能來叨擾貴家一番了。”
中年人道:“遠來即是客,何況在外相遇也是緣分,兩位莫要客氣。”
中年人頓了頓,指着枯槁老人道:“在下姓潘,名文,這是家尊,家尊抱恙,不便說話,還請兩位見諒。”
今臨碗晚說道:“好說,聽聞貴府以此船來送親,不知是府中哪位小姐喜結良緣,我和哥哥也來沾點喜氣。”
潘文說道:“家府只有一女,正是在下的女兒。”
今臨碗晚舉杯說道:“原來是令媛覓得真愛,可喜可賀,我與哥哥就在這裏祝令媛新婚快樂了。”說罷一飲而盡。
公輸步不能喝酒,只做了做樣子。
潘文嘴角微微動了動,笑得十分僵硬,他的臉上卻布了一層陰雲。
誰知老人聽到此話,蒼白的臉色刷地一下更加蒼白了,咳嗽不停,身子更是搖搖欲墜,若非家丁及時攙扶,只怕當即就要倒在地上。
潘文連忙扶住老人,“爹!”隨即站起身來朝着公輸步與今臨碗晚作了一揖,“家尊舊病突發,在下不能陪兩位用膳了,還望恕罪。”
今臨碗晚道:“無礙無礙,是我們唐突了。”
潘文行了禮告辭,攜着老人又回到內艙去。
這艘船,船裏的人,都透着一絲古怪,但是怪在哪裏,卻又說不出來。
公輸步與今臨碗晚自顧吃了宴席。
這時船停了下來,是到了一個叫西子塢的地方。
今臨碗晚說道:“小輸輸,我總覺得這船有些不對勁。”
公輸步道:“不錯,這艘船的人家說是送親,卻沒有半分喜氣,咱們還是下船吧。”
今臨碗晚說道:“咱們這就去向主人家辭別。”
正於此際,岸上有人登船,不過片刻便到了艙外。
“姐姐,咱們奉命找尋國主,江湖間的閒事,咱們也要管嗎?”
“妹妹,咱們的新國主早已跑得不知蹤影,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咱們身爲西月國人,雖然不問中原世事,可潘府這件事,撞到咱們腳跟下了,也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