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頭大馬上掛着青銅的鞍甲,蒼青的鐵鏈交錯懸束,碰撞出沉悶的聲響。
馬上的將軍英武威嚴,身前的女子嬌柔貌美......本是一副英雄美人的絕美畫面......
然而見到的人卻無不瑟瑟發抖,甚至內心中暗暗的爲襄離擔心。
這姑娘真不是凡人啊,竟然跟猙將軍同乘一騎還面不改色......
沒錯,在他們的眼裏這根本不是什麼英雄美人,而是美女與野獸。鬼知道下一刻猙將軍會不會狂性大發,一口咬住襄離那白生生的脖頸......
險逃一劫的擷芳使見到自己的救命稻草被猙將軍拽在手裏,臉上直接青紅交加了一陣。
我滴個乖乖,這姑娘這是自己回去交差的寶貝,要是被猙將軍吃了或者宰了,自己的前程小命都要玩完......
“噗通”一聲,擷芳使雙膝跪地,跪滑到猙將軍的馬前,諂媚道,“多謝猙將軍出手相救,這進獻的姑娘嬌貴,又不懂規矩,不敢驚擾了將軍,還是由我等護送吧!”
他明裏暗裏的暗示猙將軍將人還回來。
侍衛們都爲擷芳使捏了一把汗,誰不知道猙將軍喜怒無常,要是他一個不高興,把姑娘捏死了怎麼辦?
可是那猙將軍卻並沒有捏死襄離。
他攬着襄離的腰,輕飄飄的將她從馬上放了下去。鐵甲寒衣貼着柔雲綢紗,銅面猙獰對着盈盈美目......猛虎輕嗅薔薇,也不過如此。
哦,不過在別人的眼裏就是“吧唧”一聲,可憐又柔弱的女孩被猙將軍扔下馬來。
沉悶的聲響自面具下傳來,“我們走。”
那被護衛請來殺退暴民的青瞑軍便又踏着鐵蹄,繼續行軍去了。
方纔壯着膽子去跟猙將軍說話的擷芳使腳下一軟,險些摔個踉蹌。
他伸出手來擦擦額上的冷汗,顫巍巍道,“可嚇死本官了,趕上這回煞星爺爺心情好,不然還不如跟那羣刁民廝殺呢......”
襄離尚且不知這幽國猙將軍的名聲,只道這些人都膽小如鼠,微巳身上的那身衣裳看起來冷冰冰怪嚇人的,實際上是鐵漢柔情呀!
只是這話沒有落到別的耳朵裏,不然一定用一種看病人的眼神瞧着襄離。
經此一役,擷芳使也不敢繼續耽誤,快馬加鞭便帶着人趕回帝都,生怕再橫生枝節。
原先襄離乘坐的馬車早已損毀,便用了擷芳使的馬車。而擷芳使則是迫不得已,咬着牙跟着衆人騎馬去了。
路上並不算顛簸,但也走了許久。
及至幽國的帝都紫金城,襄離也算見識了一下什麼叫紙醉金迷。
也不知是什麼習俗,各國各族以不同的顏色爲尊。
北邑以玄色爲尊,帝王冠冕多用玄色,莊嚴肅穆。幽國以紫色爲尊,雍容華貴。漢昭卻有些特別,皇室以硃紅爲尊,張揚熾烈,神殿則以無慾無我的白色爲尊,傳承神族遺風。
各個部族之中,翼族以青色爲尊,象徵青天蒼穹;鮫人以藍色爲尊,象徵碧海波濤。
紫金城作爲幽國的帝都,最常用的便是紫色,這裏盛產一種紫色的岩石,堅硬而美麗,號稱紫金巖,十分名貴。可是這樣的石頭,卻用來打造成了皇宮的外牆。
與之相對應的,這裏也十分的熱。
在這裏,人們的衣裳越來越薄,層數越來越少,甚至還有男子乾脆圍着塊布避體。
這要是在北邑,大概會被以當街耍流.氓之罪抓起來。
女郎們臉皮薄,不能用同樣的方法,便想方設法的縮減布料厚度和大小。這裏的姑娘穿着大膽,有的甚至露着腰肢和胳膊。
街上瀰漫着芳香,那是各種鮮花和香料的氣味。叮叮噹噹的脆響在耳邊縈繞,那是幽國盛產的珍珠串成的腰鏈和配飾。
“好熱啊......”一進入太陽城,襄離便打了蔫。
鮫人因爲住在海上,其實並不怕冷,但是卻是十分怕熱
尤其是這裏非但熱,還十分的曬......
不過剛進紫金城,襄離已經感覺到自己快要成了鹹魚幹,還是快要曬出鹽的那種。
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片鱗片都在叫囂着缺水和乾燥,襄離蔫耷耷的靠着車壁,咕咚咕咚的灌下一大杯水。
隨着年齡漸長,她越來越愛美。
平日裏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着最好看最飄逸的裙子,頭髮絲都要閃閃發亮打理的一絲不苟。
可是現在......
呵呵,美,什麼美?
裙子那麼多層,是要熱死魚麼,撕!
天氣那麼悶,還要穿那麼厚,脫!
她哪裏還記得自己跟微巳的保證,什麼不露胳膊不露腿,我襄小離有說過這種話嘛?
爲了魚命,襄離已經把衣裳能撕的都撕了,能脫的都脫了。上半身只穿着一件小小的抹胸遮蔽着必要的部分,下半身的裙子都成了一條一條的,活像個抹布。
大片雪白的肌膚袒露着——爲了散熱。
海神之淚的霜凌簡直都沒眼看了。
“咳咳咳,我說閨女啊......你好歹也穿一點吧,實在不行披一塊鮫紗......”
襄離翻了翻白眼,“反正這裏也沒有人看,我都快要熱死了。”
霜凌幽幽說道,“我也是人啊!”還是個男人!
“爹啊,你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已經是個死鬼了。”襄離說道。
霜凌:“......”
他實在不能見到襄離這副放飛自我的模樣,便跟她說道,“我有一法寶,名爲雪蚌,是生長在極北之地的靈物蛻下的貝殼,有聚斂寒氣的功效......你拿去!”
聚斂寒氣!!!
襄離眼睛一亮,軟趴趴的身體直了起來。
一枚雪白的蚌殼在眼前呈現出來,那蚌殼十分的大,盛下一個人都不成問題。
“爹啊,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襄離熱淚盈眶,掀開蚌殼就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