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翼此時只恨不得拍拍襄離聰明的小腦瓜作爲褒獎,看來鮫人離開大海久了水也是可以排空的呀!
果不其然,這烤番薯的炭灰把那大塊頭的臉色弄的更加難看了,就好像他自己生吞了一隻熱乎乎的烤紅薯那般難看。
雲翼有些得意忘形了起來,對着那大塊頭說道,“你也聽到了吧,根本就沒有你們說的那什麼旗子,我看你們也不用在這裏胡攪蠻纏了,還是趁早把你們主事的叫來吧,說不定小爺我心情好了,你們還能進城來跟我們擠一擠。”
他眉眼間俱是飛揚的神采,看着好像是要飛起來了。這一句話說的極其扎心,竟然是把方纔那大塊頭說他們的那一句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你——!”大塊頭這下子臉黑的像鍋底,估計着要不是礙於身上的這一身軍服,早就不管不顧的把雲翼按在地上摩擦。
襄離也差點笑了出聲,不過幸好是差點。
對方的人羣中忽然出現了一陣騷動,繼而他們就像是聽從號令一樣整齊列隊,如同潮水一般從中分出了一條寬寬的通道。士兵們低頭站在兩側,迅速的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把武器放回原位,好像是老鼠見到貓乖覺。
轔轔的車輪聲越來越近,繼而是金屬的機括猛然一彈,發出一聲脆響。
袍角翻飛,濃墨重彩的蒼青之色忽而鋪展開來,上頭刺繡着的鷹隼目光如電,栩栩如生,每一根爪上都閃着鋒銳的光芒。
那竟然是一件斗篷。
斗篷自然不會憑空出現,而是穿在人身上的。而那個人沒個正形一般的半靠在座上,一條包裹着軍靴的長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隨意的翹起。他身上穿着代表着北邑最高軍權的蒼鷹戰甲,暗色的羽紋鋪展了整個上身,左肩上還立着一隻銀灰色的鷹隼。
額前一半的頭髮結辮梳到後頭用銀飾固定,另一半則隨意的披散下來,看上去十分的桀驁不羈。
高高的戰車上只坐着他一個人,而拉車的則是四隻白額老虎,毛色花紋幾乎一致,看着既叫人害怕,又忍不住多看幾眼。
方纔那幾乎貼着襄離的臉飛過去的斗篷,就是穿在他身上的。
大哥你是誰啊??!襄離無聲的摸了一把臉,好像那斗篷上帶着的灰塵弄髒了她白皙的臉蛋一樣。
那人也不着痕跡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把目光轉向了雲翼,以一種高傲卻又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我就是他們的主事的,有什麼事說吧。”
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反而有一些懶洋洋的輕巧,卻無形中帶着一股氣勢,一字一句中那氣勢就迎面壓來,叫人不得不顫抖了起來。
襄離這種不聲不響泡了北邑天璇君,低調做魚還有個海神爹的貨自然沒什麼反應,可是雲翼這個根正苗紅的凡夫俗子可是差點給跪了。
“搖......搖......”
他好像忽然被言無書附體了一樣,舌.頭打結,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雲翼卻像是終於把舌.頭捋順了一般,大喘氣一般的說道,“搖光君!”
襄離:“......”完了,這回真的修羅場了。
她同情地看向那個“大放厥詞”的主角,不出意外的看到雲翼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誰能想到上一刻自己還在給別人打臉打的很開心,下一刻自己的臉就被打的啪啪響了呢?
“怎麼了,不是說要見主事的嗎?”搖光君眯着眼,饒有興趣的拖長了語調。
他繼續像是一個抓到老鼠但是不急着喫,反而要看着對方垂死掙扎的貓一樣,遊刃有餘又惡劣。
健康的小麥色肌膚昭示着他並非養尊處優,而是常年在外征戰的身份,左眉上的斷痕則明晃晃的道出他多少次出生入死。按理說這樣的將軍應當是渾身殺氣讓人膽寒的,可是除卻那種讓人渾身一凜的凌厲外,他扛上去就像是個有些高傲叛逆的青年將軍,放在別的地方說不準還要因爲不好好行走坐臥,把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而挨不少的軍棍。
看着的確不像是個殺人如麻的北邑戰神,不知道雲翼怎麼害怕成這樣。
襄離疑惑的打量着搖光君,結果就引火燒身了。
那人本來的炮火對準的是雲翼,可是看到他像只瑟瑟發抖的雞崽子後也是滿足了心中的那些捉弄的意思。
於是此時那毫不畏懼的打量在自己身上,就愈發的明顯。
這個小姑娘長得令人不得不叫人多看她幾眼,可是卻偏偏毫無自覺也沒什麼羞怯,坦然的過分。她就好像天生沒心沒肺一樣,既不在意旁人那偷偷看她的眼神,見到自己也不覺得害怕。
雲翼那小子分明已經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可是她卻仍舊沒什麼反應,反而是一臉可疑的......幸災樂禍?
搖光君情不自禁的摸出腰間的一杆煙槍湊到脣邊嘬了幾口。那是一杆青銅煙槍,上頭沒有什麼花紋,表面十分的光滑,也不知道是長久使用被手指摩.挲的將花紋磨平,還是踏原本就是這副樸素的模樣。
有趣,着實有趣......
搖光君噴出一股白煙,將目光放在了襄離身上。
幸災樂禍嗎?很好,不怕我的人我還沒有找到呢。
眯了眯眼睛,他緩緩開口,“你們方纔說的我都聽到了......本尊就奇怪了,怎麼本尊親手打下來的地方就成了你們的地盤。”
這回雲翼倒是不能再搪塞過去了,只滿頭冷汗的說道,“搖光君大人......這個......我們當時也不知道這是您打下來的,還以爲是對方的緩兵之計。”
“哦?”搖光君嗤笑了一聲,“你這腦子想的還挺多......本尊沒有留人馬說明,可是卻是豎了旗的,本尊的旗子都有人敢拔敢毀,看來那人是活的不耐煩了!”
他氣勢忽然變了,濃厚的殺氣驟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