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上星羅棋佈着許多大大小小的湖泊,大半建築隱沒在水中,宛如散佈在湖泊中的星子。屋舍之間以石橋、石鎖連接,供鮫人可以在水面上往來。島嶼上陸地的面積並不大,上頭除了栽種的花草樹木,就只有侷促的幾個小木屋擁擠在一起。
那是住在這裏的人類暫時給自己搭建的住所……也不是造不出什麼好看的,只不過鮫人天生追求美好,容不得醜陋的屋子在自己的眼前扎眼,正在商量着畫個好看的圖紙照着來。不過整個過程比較緩慢,現在嘛……先湊合湊合吧……
人類也不是不能湊合,反正朝日璵是個好地方,四季如春,冬暖夏涼,住着不冷不熱的,很是舒適,就算是住在小木屋裏,晚上看看星星吹吹風,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現如今巫彩和巫樁就帶着幾個巫師縮在小木屋裏,焦急的等待巫湛那邊傳來消息。
一旦巫湛成功,他們可就一飛沖天啦!以後再也不用過這緊吧的日子,連喝水都得算計着來,也不用天天干活,又可以回到在幽國時過的人上人的日子。
“怎麼長時間都沒動靜,剛纔我可是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一定是巫湛養的那個傢伙動手了……你們說他會成功嗎?”巫彩緊張的開始咬着手指。
“我看有譜……咱們弄得那個水母那麼大,一屁股就能給那九頭怪坐死,肯定沒問題的……”巫樁安慰着,“你就別瞎擔心了,不如想想咱們今晚慶功宴喫什麼……”
話音剛落,小木屋的大門就豁然洞開。
巫彩激動地站了起來,擺出了熱烈歡迎的姿態,“巫湛你回來啦!”
小木屋的門逆光而開,尚且看不清楚門口站着的都是誰,不過當先一個穿着打扮他們肯定不會認錯的,就是巫湛無疑。
看着這幾個愣頭青,巫湛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你們……你們都在啊……”他心中苦笑不迭,這幾個傻瓜,難道他那麼長時間不回來他們就不懷疑他已經出事了嗎?竟然一動不懂得在原地等着,還不趕緊跑路,就是留下一個倖存的也好啊!他還以爲這些人都已經跑了,這才放心的帶着襄離回來拿藥,結果現在好了,一鍋端。
他打眼望去,很好,一家人整整齊齊的。
巫彩對他的絕望毫無所覺,還以爲大事已成,“那可不是嗎,我們都等着開慶功宴呢,你說我們是不是馬上就能換個地方住了,鮫人那個地方可不行,漏水啊,我想想,我要讓那羣監督我搬磚的鮫人給我建一座大房子,最好再整幾個鮫人美男……”
“咳咳……”幾聲清咳打斷了巫彩的暢想。
襄離從巫湛的身後踱步而出,對着他們幾個盈盈一笑,“你們好啊,你們說的我會考慮的,房子可以換一換,鮫人美男啊……也不是不能沒有……”
“!!!”巫彩渾身汗毛倒豎。雖然襄離長得並不嚇人,可是想到那天是怎麼被她一頓暴打的,她就覺得整個人就被陰影籠罩了、
聽着她理直氣壯的話,巫湛心裏已經想要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可是面上還是要維持着合宜的微笑,一切都是爲了生存。
“你恐怕是誤會了,”襄離也是不負重望,很快就打碎了巫彩的幻想,“你看看我身後的人就知道了,這麼多人鮫人在這裏,怎麼可能是你們成功了呢?”
巫彩的聲音戛然而止,她飛快的跑了出去,發現外頭圍着一水的鮫人戰士,個頭挺拔,都比她高出去一個頭,身上的肌肉線條流暢,一看就能一拳打死她十個……最主要是,他們都板着一張臉,好像下一刻就要送她歸西一樣。
望潮就在人羣的最前面,見到巫彩出來那是眼睛也不擡一下,“姑娘,請你回去。”
巫彩不用他多說,自己就吧嗒吧嗒的跑了回去,還主動的關上了門,完美的把自己和外界的危險隔離開。
嚶嚶嚶……長得那麼帥怎麼這麼兇,大祭司我要回家……
她的反應完全就是在襄離的所料之中,怎麼樣,被冷酷的現實潑了一盆冷水吧,果然還是年紀太小了,嘖嘖嘖。
她仰着臉半擡着下巴,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冷酷的女王,下一句話可能就是把他們通通都拖出去打死。
巫彩感覺眼前的世界都不是彩色的,而是變成了一片死寂的灰。
她顫抖着嘴脣問道,“你說的換個地方是不是要將我們下獄……”成王敗寇,他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就是沒有料到上一刻還覺得勝券在握滿心歡喜,下一刻就被殘酷的現實打回原形。
襄離秀麗的眉峯一挑,露出些許思索:監獄?沒想到小姑娘穿的那麼獵奇,口味還很暗黑哦,想要住在監獄可不行……他們還沒建造出來呢……
“不行,你們沒有這個機會。”她開口拒絕了對方了要求。
巫彩的眼前徹底黑了,完了,監獄都不給住,那豈不是要直接拉下去處死……
她帶着哭腔說道,“行吧,直接死就直接死,能不能死前讓我們喫一次豐盛的斷頭飯?”她打了個哭嗝,提出一個更加無理取鬧的要求,“不要魚,加調料的那種!”
襄離:“……”斷頭飯是什麼情況?
她打斷了對方的哀嚎,“等等,我什麼時候說要處死你們了?”
嘎??!這下不僅僅巫彩驟然噎住,連覺得自己交出藥粉就要當即蹬腿的巫湛都有些意外。不……不用死?爲什麼??!
襄離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尾巴狼,她施施然說道,“雖然你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可是我們海國最具有容人之量,且見你們的確有真才實學,若是你們願意將功贖罪,爲我們海國效力,自然就不用死了。”廢物回收再利用嘛,苦日子過慣了連罪犯都不想要浪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