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薩寶的穿雲箭射中怪物丹田,令它的靈魂和肉體一齊消逝。
採月出於同情,想埋掉金玉花的屍體。少年搖搖頭,背起金玉花走到山崖邊上,把它的屍體扔到了無熱惱池。
七八頭水蛟馱起怪物的軀體遊向湖中心,嘴裏發出痛苦的哀鳴。
金玉花魂歸故地。
五人牽過獨角馬繼續沿黃金沙漠往前。隊伍後面,一直有個人影不遠不近地跟隨他們。
採月等人都察覺出此人的身份,正是康英俊。然而沒有人理睬他。
康英俊就這樣跟在五人身後,直到入夜休息,米薩寶才招呼青年來閒聊、喫飯。
於是,隊伍裏開始多出個不受歡迎的人。除米薩寶外,只有童姣偶爾和康英俊說句話,其他人都當他不存在一般。
三天後,黃金沙漠前出現一片可愛的綠色,綠茵茵的草地透出蓬勃生機。天氣依然炎熱,有股清爽的涼風從草地間吹拂過來。
採月騎馬踏上綠色草原,歡喜道:“終於走出黃金沙漠了,一路上看到的全是沙子,沒半點樂趣,都快悶死了。咦,你們看,前面有座土城。”
果然,離沙漠不遠處,有座方圓百里的土城,城牆下面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三寶說道:“咱們趕了半月的路,正好到城裏休息會兒。童姣,你知道這座土城的名字嗎?”
紅衣女子精神煥發,回答道:“這是西域有名的古城——屈支城。聽說屈支城修士行爲怪異,我們進城後千萬小心,不然很可能惹上麻煩。”
大家頷首稱善,採月則半眯着眼睛道:“不用怕,如果有人不長眼找咱們麻煩,本姑娘就讓他見識見識《千葉飛鳳手》的厲害。”
少年握住採月玉手,示意她別亂說話。之後,衆人隨其他修士涌進屈支城。
屈支城位於黃金沙漠東側邊緣,修士魚龍混雜,人們的衣着服飾各色各樣。整個大街上到處歌舞歡騰,洋溢着歡樂的氣氛。
另外,大家發現當地的男女修士大多戴頭巾,留有短髮。
這時正是傍晚,六人來到一家客棧裏住下來。他們梳洗完後,即圍聚到客廳的圓桌喫起晚飯。
康英俊和三寶等人關係依然冷淡,而且看上去很難化解。
鐵牛喫着桌上的牛羊肉,忽然開口問道:“三寶,你有沒有發覺剛纔店小二的頭頂又扁又長,好像讓門擠了一樣。”
聽到這個有趣的事情,採月好奇心起,開始打量站在門口的店小二,果然他的腦袋不同尋常。
紫衣女子低聲嗤笑道:“你們快看,不僅店小二如此,此處不少喫飯的修士都讓門擠了腦袋。”
童姣悄聲解釋道:“採月,別亂動。這羣修士不是讓門擠了腦袋,而是故意爲之。屈支城裏有個風俗,嬰兒出生後,父母就會在小孩頭頂夾兩塊木板。時間長了,他們的腦袋就越壓越扁。
這種風俗本來自於屈支城的大家族。他們認爲身份高貴,長相自然應該和與衆不同。後來日子久了,普通修士即模仿貴族,因此屈支城長大的孩子頭頂都是扁平的。”
紫衣女子恍然大悟:“這麼說來,長腦袋的傢伙都是屈支城當地的修士了。居然有如此奇怪的風俗,他們的腦袋果然讓門擠了。”
童姣接着說道:“其實還有更奇怪的事。大家有沒有注意街上的女人非常多?”
少年通過窗子往大街上瞧去,果然如此,便問道:“難道此地女人比男人多嗎?”
紅衣女子搖頭道:“不是。之所以女人多,乃因爲此地女人普遍得勢,男人則較爲卑弱。
外面拋頭露面的大都是女修士。像僕役、隨從之類的低賤之事都是男人來做。
而家族的族長大多是女人。你們看,這家客棧的掌櫃就是個四十多歲的女子。”
採月不禁高興道:“如果我生在這裏,肯定能做個城主或者族長。屈支城真有意思,咱們不如喫完飯後到城裏四處看看,明天出發不遲。”
見大家興致都很高,三寶即點頭道:“好,咱們喫完到處轉轉。不過大家最好在一起,遇到事情也好互相幫助一下。”
衆人一齊稱好。
喫完飯後,大家走到屈支城的大街上,街市中處處可以聽到歌舞聲。然而,六人走到街角時,驚奇地街道前聚攏了很多人。
採月本以爲有熱鬧看,嚷嚷着要一探究竟。紫衣女子沒等大家說話,即往人羣裏擠,三寶等人緊隨其後。
喧鬧的人羣中間正舉行一種儀式。十多個臉上畫着白色圖紋的修士口唸咒語,載歌載舞,舞步詭異而奇妙。修士之間,還有一個五花大綁的煉氣士。
採月對此莫名奇妙,問道:“這羣修士樂瘋了嗎,亂高興什麼?”
童姣拉住她的手,解釋道:“採月,這羣修士爲修煉詛咒術,正舉行一種祭祀儀式。你看,中間那人,臉上畫有詭異的符文,即是他們的頭領——巫師。中間那個爲繩索捆綁住的人即是祭品。”
採月問道:“祭品?是殺人祭祀嗎?”
“不錯,正是人祭。人族乃天地間最有靈性的血肉。所以,修煉詛咒術的修士常用俘虜的鮮血和靈魂祭祀神靈,以此表達對魔神崇高的尊敬。”
三寶不禁皺起眉頭,說道:“魔神有什麼好祭祀的,他們現在討好神靈。時間一長,恐怕自己都會成爲祭品,爲魔神所殺。”
少年想起捨身入魔後智混亂的情形,不由對魔神非常厭惡。
米薩寶插進話道:“三寶,修煉詛咒術必須依靠魔神之力。他們殺人祭祀魔神,會增加道術威力,即是變相的修煉吧。其實不光詛咒術,即使童姣修煉的《梅花易數》,也要藉助魔神之力。”
少年難以置信,向紅衣女子求助。
童姣頷首說道:“施展封印術確實需依賴魔神。‘輪轉陰陽三字訣’中的封字訣即藉助了魔神的力量。”
少年想起《九轉唯識經》中“捨身入魔”的道術,暗想魔神的力量簡直無處不在。
採月看到石臺上的祭品,喃喃道:“怎麼這人的身形似乎有點熟悉?”
三寶沒有在意,隨口問道:“你認識那個巫師?”
“不是,是祭品。”
說完,她拉起少年硬擠到人羣的最前面。採月看着那人側面,大聲道:“赤羽,是你嗎?”
紫衣女子聲音雖大,卻淹沒在嘈雜的咒語聲中。男子聽見紫衣少女的聲音,猛然轉頭,滿臉欣喜地望向採月。紅衣女子這纔看清男子的相貌。
從男子的神情看,他必然認識採月。只是他嘴裏塞着布條,無法講話。
三寶問道:“你認識那個人?”
紫衣女子點頭道:“當然,他是父親的右都侍衛——赤羽。此人忠心耿耿,不知他怎麼流落到屈支城來了。對了,說不定他還知道爹爹的下落呢。”
少年說道:“既然如此,咱們想個辦法救他吧。”
採月躍躍欲試,握住青紋玉劍道:“還想什麼辦法,直接把人劫下來就是。”
少年搖頭笑道:“不行,那是迫不得已的下策。這羣巫師的詛咒術詭異,咱們貿然劫人,很可能招來意想不到的禍端。另外,他們人多勢衆,咱們即使劫到赤羽,恐怕也無法逃出屈支城。”
採月急道:“三寶,你快想辦法,如果再不救赤羽,他就要祭祀給魔神了。”
“放心,我自有辦法。”三寶胸有成竹,氣脈真氣開始流動起來。
他拉住採月擠出人堆,將事情的原委和自己的計劃告訴衆人。
於是,他們立即趕回客棧,只有三寶留了下來。
祭祀依然進行,漸漸地,祭壇中出現了魔神的幻影。巫師和其他修士興奮得哇哇大叫,開始沾着符水點在男子的頭頂和額頭。
巫師握住尖刀,以手拭刀,便要處理刀下的祭品。
赤羽明白死期將近,躺在地上拼命掙扎,四處搜尋採月的身影。兩名修士則上來死死地按住赤羽。
這時,有隻黑狗突然跳到祭壇上。周圍的修士全都愣住了。
黑狗叼起供一隻豬頭跳下供桌,看熱鬧的修士紛紛鬨堂大笑。
巫師大怒,吩咐修士趕緊抓住黑狗,搶回它嘴裏的祭品。同時,巫師握住一把黑色鐵杖,嘴裏喃喃唸誦咒語,有道黑色的詛咒骷髏瞬間飛向黑狗。
那道詛咒眼看要落到它的身上,黑狗回身將豬頭擋在身前,詛咒隱沒於豬頭裏,消失不見。
黑狗咧嘴大笑,迅疾如風,逃向城外。
巫師氣急敗壞,想到祭品被偷,魔神大人肯定會大發雷霆。
慌急之下,他交代兩名修士看住赤羽,親自追趕上去。
少年意識到機不可失,趁所有人的目光被遠處黑狗吸引。他催動《春風趕月》,閃身來到祭臺,打暈了看守的兩名修士。
赤血刀紅光閃過,砍斷了赤羽全身的繩索。青年剛要拱手道謝,三寶便拉起他的左手往遠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