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三寶忽然想起,自己和師父、師兄快四年沒見了,面前的兩個人是誰,幻境嗎?他用力掐了下胳膊,一股真實的刺痛鑽入心頭。師父和師兄真死了嗎?
了塵師伯殺了他們,不,不可能啊。方丈絕不會濫殺無辜的。
三寶腦中越來越混亂,漸漸衝滅了死亡的念頭。猛然,躺在地上了凡慢慢爬起來,少年打了個寒戰,兩手扶地向後退回幾步。他能行動自如了。
了凡臉色白如死人,滿臉紅白色的血污,瘦削高瘦的身影,一雙灰暗的眼睛望着他。
少年輕輕問道:“師父,你……你?”
了凡冷冷得笑道:“三寶,怎麼。你我師徒多年不見,不認識我這個師父?”
中年人笑容僵硬,和四人沒太大的差別。三寶卻沒察覺,驚恐道:“師父待我恩重如山。弟子怎麼敢忘記師父的樣貌,即使粉身碎骨,都不敢忘了師父。”
了凡微笑地點點頭,臉上的血污和猙獰神色消失,變得和藹可親:“三寶,過來,師父有話對你說,過來啊。”
“師父!”少年大喜,師父從沒有如此和善,難道在做夢。不過,內心的歡喜勝過懷疑,他慢慢走近了凡。此時,孤獨殿裏唯一清醒的二黑和草螢商討消除曼陀羅迷霧的影響。
二黑直截了當地說:“童姣,既然所有人的心魔都因曼陀羅花而生,咱們拔了那株妖花,省得尋找什麼方法。”
紅衣女子搖了搖頭:“二黑,事情沒那麼簡單,你再看看曼陀羅花。”
“原來如此!”二黑明白了童姣話裏的含義。朱雀銅像嘴裏的曼陀羅花燃燒起來,紫色花朵和綠色藤蔓很快燒成灰燼,消失無蹤。
“看到了吧!曼陀羅花開後,會很快枯萎凋謝,最後自我焚滅。世間的好物總容易消散的。”見美麗的曼陀羅花灰飛煙滅,紅衣女子覺得可惜,忽然她心頭一顫,有股危險逼近:“不好,修士入幻境已深,他們將現實和虛幻混淆了。”
話音剛落,一柄黑色長刀直刺過來,紅衣女子施展《春風趕月》躲過去。很快,有三名法天象地境的練氣士朝她進攻,童姣被迫應戰。不僅童姣,孤獨殿各處都是一片狼藉,修士們胡亂站成一團,他們以爲面前的每個人都是自己最仇恨的人。
少年悄悄走向了凡,一把青色的長劍從後方刺來。警覺到死亡的威脅,他下意識地閃身躲避,長劍還是刺中了左肩,一股疼痛使得少年清醒了。
三寶引動《九轉唯識經》道法,丹田中紫色“卍”字金印飛速轉動,一道道真氣正抵禦曼陀羅迷霧的侵擾。少年有了一絲靈智,召出包裹符裏的達摩一葦,枯黃葦草上流出幾道乳白色的氣團。
氣團鑽入少年丹田,很快三寶眼前的虛幻景象消失,少年再次迴歸到了現實。《九轉唯識經》善於破除心魔,有達摩一葦的幫助後,更如虎添翼。
三寶發現青色寶劍的主人卻是無終嶺弟子次非,他雙眼透出血光,臉上的刀疤因面部扭曲更加猙獰可怕。
背後的墨教天機獸——齊風翼搖動飛旋,威勢驚人。他直指少年,喝道:“離平,如今你小子身受重傷,這裏還是荒郊野外,沒人來救你的。老子送你上西天,免得薰玉再胡思亂想。薰玉是屬於我的!”
少年拔出赤血刀,暗想:“原來次非喜歡薰玉,可以他的身份,薰玉怕看不上。再說,薰玉天生放蕩,即使美夢成真,估計還會冒出許多姦夫。”
黑衣青年身後的齊風翼如風輪般搖動,身形如電,衝向少年。只是他心中的恨意太深,反倒令體內的氣脈凝滯,結果身法反倒比清醒時慢了不少。
少年慧眼如電,引動《春風趕月》——斂影匿形,一下子閃身至十丈開外,站到青年的身後。
“有聽相——風御山河!”赤血刀刀身出現金色的真氣光芒,長刀揮動,牽引天地之力,十道真氣凝成黃色利劍刺向次非的後背。
次非竟沒察覺,心中的幻境和恨意讓他的靈念異常微弱,甚至《七星劍圖》都難以施展。修士之間的鬥法,最重要的是冷靜和隨機應變,青年剛一交手,即落了下風。
“砰”!“風御山河”打在齊風翼上,抵消了大部分的天地之力,可剩下的真氣力量仍讓次非受了內傷,吐出了一口鮮血。
次非渾然不覺,殺意越來越濃。黑狗覺察到正在鬥法的兩人,一溜煙跑到少年身旁,笑道:“臭小子,想不到你憑自己的力量掙脫了曼陀羅花幻境,真不簡單。《九轉唯識經》確實是破除心魔的利器。可你還要小心,次非走火入魔,悍不畏死,依然非常棘手。”
少年點點頭。說話間,次非的身形再次逼近,少年不打算沒有和瘋子硬碰硬,又一次施展身法躲開。接着他引動丹田真氣,輕喝一聲:“法眼相——金燈淨世!”
一盞三丈高的古銅金燈漂浮少年身前,隨之銅燈騰空躍起,直接砸向次非。
黑衣青年哈哈大笑:“來吧,看我再砸碎你的破燈!”青色長劍直刺向了古銅金燈。
“噔”的一聲脆響,金燈上出現道道細紋,最後怦然炸裂,強大的天地真氣震得次非倒飛出去。
半空中,一道藍色水波劃出了美麗的線條,如利劍刺入青年的丹田,天地之力毀滅了所有生機。次非清醒了,看到胸膛的藍色道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清波鏡。
薰玉在一旁拍手大笑:“釋三寶,讓你和老孃作對,這下你死定了。哼,死不足惜。”
黃衣女子的笑聲漸漸弱了,次非慢慢失去知覺,倒在地上。不知他死前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