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看着那些準備擼袖子把自己這個搗亂的人拉出去的學者們，平靜的繼續說道：
“農場裏有一羣雞……（停頓）嗯，就是有一羣山城開發區養殖的那種無翼鳥，農場主每天準時睡醒來給它們餵食。
無翼鳥中的一名學者觀察這個現象，一直觀察了上百次都沒有例外，於是它也發現了自己世界中的偉大定律：
每過一段時間，就有食物降臨。”
學者們徒然聽見這種角度的理論也停頓下來，甚至還有兩個學生徒然發笑，誰都知道那些養殖的肉鳥裏面不可能有學者。
倒是有些人進入狀態想要思索什麼，而安寧繼續道：
“它在一次進食後向家禽們們公佈了這個定律，但這天餵食的時候，食物沒有降臨。
因爲一個訂單，農場主進來把它們都捉去殺了。”
這像是個冷笑話。
沒人發笑，這番話有點超越常識了，要捋一捋學者們都擰起眉深思片刻，代入到“定律”這個詞，略有些不安感。
“好了，你們繼續測試，我只是想說，沒準，那就是農場主賦予你們的食物呢？
如果是這樣，那希望你們的思維開闊些，能夠打破一些不常見的，甚至規則不會賦予你們權柄的理論……”
現在安寧就是那個農場主，種植世界，收穫“世界”這棵樹上的果實。
九州世界的人們將自己扭曲的規則看作自然現象，看作真理，進而研究。
但這規則卻是安寧施加的，不管是小世界，九州世界，三體世界羣，他們的規則都被安寧扭曲過。
雖然自己一直自語爲觀察者，但本質上自身經營造物空間還是如經營農村，付出，然後收穫。
收穫新奇感，科技理論，社會學。修改規則只是平整農場的土地，讓農場土地更有效的利用而已。
但從知識的角度來講，這一趟沒有從山海界獲得任何果實。
沐雨兒那邊看到的書籍中，山海界的蒸汽朋克式的發展完全是建立於環境不同，並沒有科學理論上的特殊突破。
突破到那種，燒開水進入太空的蒸汽極致。
雖然安寧很喜歡自由發展的世界豐富的多樣性，但安寧創造這個世界是有目的的，大一統理論就是其中之一。
而發展科學需要人口，進取，與大量生產力供給於脫產人員。
所以，他們需要調整一下……
半小時後，測量光速的儀器啓動。
齒輪轉動，從慢到快，齒輪背面隱約出現一道光斑。
光從齒間射向三千米外的鏡子，然後原路返回到那個通過這束光的齒間。
但這道光經過了六千米的路程，原路反回來的時間已經過了五萬分之一秒。
而外圍轉速每秒的百米齒輪，齒輪的齒，在這五萬分之一秒內已經走過了兩毫米！
所以，光線打在了齒輪的背面，出現了一道約兩毫米的折射光斑！
“真，真的！”驚異的叫聲。
“成功了！教，教科書要改寫了！”
學者們發出歡呼！
迅速有人用數倍的放大折射去觀察那粒兩毫米的光斑，同時掏出隨身尺子和筆靠近過去，都想要第一個計算出光速。
安寧隨手從口袋掏出一把椅子坐下，伸手到空中掏了掏，幾百公里外的天空城書館的沐雨兒遞了一本書到他手上。
收回手，攤開書繼續看，等待結果。
書裏是記錄的歷史，因爲從九州世界到山海界才過數百年，沒有經歷冰河時代，他們對於先祖的傳說還記載有模有樣的，什麼十米高的機甲啊，渡海而行的權柄者之類的，充滿神話色彩。
他們猜測從另一個文明高度發達的地方來到這裏，並認爲有一種規則“權柄”能夠穿梭世界。
但他們從未想過，天空的兩顆月亮與許多的星辰其實都是世界。
儘管月亮上有藍綠相間的板塊，但還是固執的認爲如果月亮上有東西那就會掉回山海界，猶如鐵月上升的鐵礦一般。
扭曲的規則到來的不同思考，方向錯了，會蹉跎很久的。
起身，看向那邊的計算結果，還在爭執，不過按他們的計算結果換算地球標準還看，大概是30.01萬公里和29.96.萬那個區間，誤差不超過百分之零點一。
規則賦予他們工具，高精度肉眼測算，折射規則能代替顯微鏡放大鏡。
安寧站起身把椅子摺疊隨手一丟，椅子穿透空間掉回自己放房間，並順手過濾掉一些微生物植物纖維與地裏的小型昆蟲，重新嶄亮如新。
“各位……哈欠～有結果了嗎？”安寧伸懶腰問道。
幾個小時，他都從沐雨兒那要了幾本書了，本就昂貴的圖書在書館管理員沒發現的情況下變得更少了。
“沒有，是一個區間還沒到準確數值，但方法是可行的，我們總會得到真理。”一個朝他解釋。
安寧漫不經心的搖搖頭：“你們知道光的本質是什麼嗎，換個方法說，你們知道光是由什麼構成的嗎？波，還是粒子？”
“波？粒子？理論上的不可分割之物？那種假設並不存在，即使我們把光線折射最大也……”
“停！”安寧打斷，聲音略大引得周圍的人都看過來。
他給予這個世界的規則本意是幫助理論科學家減少工具的限制，但現在這套規則本身就是一種限制了。
他們都是以這套規則爲標準，認爲規則有反應的就是真理，規則觀測不到的也是真理。
光學顯微鏡原理確實觀測不到微觀粒子，而電子顯微鏡原理是光的波粒二象性。
“是波，先生。”那個被稱呼爲天才學者站了出來，他發明的光速測量放法可以被載入教科書，現在他的見解不管對錯都會得到學者們的尊重：
“我認爲是波，因爲任何事物都需要傳播介質，但光沒有質量，所以它是波，不是粒子。
您認爲我說的對麼，神祕的先生。”
“錯得離譜，我都不想說下去了。”安寧直接搖頭：“權柄會束縛你們，還有你們的力學簡直了……四大基本力一個都沒有用到，更別說大一統理論。”
“看着！”安寧手裏拿出兩塊不含絲毫碳的純鎳錠，後臺幾步站在空曠處讓更多人看到：“電磁力，把一切物質從單個元素連成一個整體的力。”
兩塊鎳錠放在一起，然後排開中間分隔的氧化層，很快就在共價鍵的作用下粘成一塊金屬。
“也是不同元素互相排斥而涇渭分明的力，壓力，摩擦力，衝擊力，都是電磁力的表現形式，比如我的手和鐵。”
安寧的手掌用力，猶如捏易拉罐一樣，手中的鎳錠頓時形變剝落出幾個手指印。
“強核力，鐵之所以是鐵，是因爲它的結構，比如我把這一塊鎳變成鐵。”說着，安寧隨手利用驅動開始把手裏的鎳錠衰變出兩個質子：“裂變反應非常危險，所以我只做——”
“轟！”
學者眼前彷彿出現一個直徑數十米的太陽。
強光刺過眼睛，天地間就剩下一片純白，讓人不得不捂住眼睛，但高溫與劇烈的衝擊波彷彿被一層無形的薄膜擋住。
光芒持續了十幾秒，原地出現了一大片扇形的赤紅的玻璃，半公頃的土地都帶有灼燒痕跡，而人影燒得連灰都沒剩下。
扇面保護下的學者面面相覷。
四大基本力只講了兩個，那後面呢？
……
遠在天空城市數館坐着看書的沐雨兒微微側頭，放下書，選定安寧軀體的三號存檔，然後在她旁邊重組。
幾乎瞬間，物質組成的安寧包括衣着出現在她身邊。
“哎，最主要的萬有引力還沒說。”安寧身軀重組後第一句話：“算了，無趣，讓他們自己玩去，時間總能抹平阻礙。”
山海界的人類也是無趣，還不如和真菌或者世界意識去嘮嗑。還有世界羣引渡的其他兩批九州人類也發展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