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執刀錄 >第一章 少年任天笑
    隕生界大陸一角,連綿不絕的大山腳下,一處村莊,安靜而祥和。

    雖然已經四月中旬,可靠近山的那一側,那幾畝桃花依舊在爭鮮鬥豔,花叢間蜜蜂飛舞,壯碩的花蕊上,裹着豐厚的花粉,嫣紅的花瓣,怎麼也不肯離開枝頭。

    村前的油菜花已經初顯敗勢,幾片綠葉在那黃色的花海中若隱若現,青綠的的豆莢尖尖,已經迫不及待地冒出了頭,香味沒那麼重了,留着些許淡雅,彷彿在準備着更大的驚喜。

    亭臺七座,繁花九支,人氣旺了,村子也就大了,茅屋錯落有致,此刻已經快到飯點兒,炊煙裊裊與空中路過的雲彩洽合。

    村頭的農戶,一位美婦站在籬笆牆外。說她是婦人,倒是有些不恰當。她一身素衣白裙,目光不時遠眺,白玉鳳頸,凝如玉脂的皮膚,讓人移不開眼。青絲如瀑,髮鬢如柳,眉頭微微皺起,美眸中焦急的神色,依舊擋不住那張絕世容顏所散發的仙氣兒。纖長如同玉蔥般的手,輕輕扶在腰間,若不是挺着大肚子,誰都會以爲這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簡陋的茅草屋內,走出來一箇中年男子,濃眉劍目,雖身着粗布長袍,但只需一眼,便能識得他的不凡。將目光定在門口婦人身上,眼神中藏不住的疼愛與滿足。他輕輕走向婦人,剛毅的臉上滿是柔情。男子微微笑着,如此情此景,給他良田千頃也休想換得。

    緩緩開口,聲音充滿磁性,卻又不失厚重,給人一種十分踏實的感覺。“夫人。”男子柔聲說道“天笑一向穩重,只是貪玩忘了時辰。”,婦人絲毫不爲所動,皺着的眉頭又緊了幾分,回過頭說到“穩重!一個五歲的孩子又能穩重到哪兒去!”,語氣中的焦急,使她面若凝霜。中年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哄道“是是是,不穩重,等他回來,我非得好好教訓一番,瞧他把他娘,氣成什麼樣子了。”眼神中的自豪藏都藏不住,彷彿全天下,只有他妻賢子孝一般。

    伸出手,想要抱着夫人。可這剛伸出的手,彷彿被蚊子叮了一下,婦人翻着白眼“看看你這德行,還知道他是你兒子!”。中年男子沒有生氣,找準時機,趁着婦人懷有身孕,行動不便,這下被中年男子抱了個實在“夫人~,急也不是辦法,回屋吧,飯做好了。”

    半推半就,兩人回了屋裏,中年男子扶着婦人坐好,接着直奔竈臺。有些老舊的飯桌上,中年男子剛拿起筷子便被婦人打落“先等兒子回來再喫!”,顯然,婦人還在氣頭上。“你生的兒子你還不放心?……”中年男子輕拉着凳子,挪向婦人旁邊,說着些有的沒的,安慰着婦人。

    桌子上,是兩碗白粥在冒着騰騰熱氣,也在此刻,離村子不遠的山中,幾個孩子嬉笑打鬧着,每個人背後都背了捆柴,領頭的大孩子打趣道“天笑,這次我們走這麼遠,如雪嬸嬸不會又要揪你耳朵吧?”,走在他後面的那個孩童明顯要比他小兩歲,可背後的柴,卻比他多了一倍,縱使這樣,那孩童依舊可以跟上他們的腳步。

    “又不是去偷張嬸兒家的蜂蜜,我娘纔不捨得揪我耳朵。”那孩童滿不在乎,還有些得意。“你們能不能別提那事兒了,張嬸剛出來,你們跑得比兔子還快,只有我一個人被蜜蜂蟄了個黑熊臉兒。”後面另一個孩子加快了腳步,想要阻止他們繼續說下去。

    其他人立刻笑了起來“誰讓你跑得慢呢!”,“去去去,我可是在替你們把風來着。”那孩子有些出糗。

    “最便宜的還是天笑,張嬸兒那麼小氣的人,非但沒有怪他,還主動送了他二兩蜂蜜。”其他小夥伴開始嫉妒起來“誰說不是呢,壞事一件沒少幹,捱罵次次沒他事兒。”最大的孩子看了一眼天笑,故意把臉仰得老高,學着算命先生“人的命,天註定,天意便是如此!”,“哎,別拿這些事來說,什麼命不命的。”天笑立刻有模有樣地板着臉,心裏卻是樂開了花。衆人哈哈大笑,天笑一個沒忍住,也跟着笑了起來。

    他們還沒發現,旁邊的灌木叢中,一雙泛着兇光的眼睛早已盯上了他們。

    是一隻叢林狼,在這片山區很常見,叢林狼身子微微下伏,褐色的眼睛發出陣陣寒光。四肢上的筋骨緩緩緊繃,隨着灌木叢的沙沙聲,猛然躍起,撲向領頭的孩子。

    發生的太快,五六歲的孩子哪能反應過來,領頭孩子一時間不知所措,身體被什麼撞了一下,一個比自己矮半頭的孩子將他撲倒,柴也散落了一地。

    還好,躲過了叢林狼的蓄力一擊。兩個人晃了晃腦袋站了起來,其他的孩子早已被嚇得腿軟,顫顫巍巍地說道“是…是狼!”

    下意識地想要逃,可兩條腿已經不聽使喚。唯一有勇氣的還是那個大點的孩子,他將天笑護在身後“你們先走,去找人救我。”

    到底還是孩子,就算是個成年人,在叢林狼的狼爪之下,也是九死一生。

    叢林狼有力的前爪不時地刨着土,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們。說時遲那時快,叢林狼再次蓄力,朝他們飛撲而來。

    剛一起身,一個土塊飛向叢林狼的眼睛,在叢林狼的眼瞼炸開,又是一陣大力,大點的孩子又被撲倒,天笑再次救了他。

    大點的孩子愣了,天笑卻沒有顧得上他,隨手摸了一根柴火,眼睛死死盯着叢林狼。呼吸之間,心裏突然想到:爹爹說過,叢林狼是羣居動物,這叢林狼單獨一隻,要麼是年邁被狼羣遺棄,要麼是競爭狼王的失敗者。

    剛纔他的舉動,吸引了叢林狼的注意,叢林狼將身形對準了他,他心裏是慌的,一個五歲的孩子,狼對於他來說實在太大了。

    又一次的撲擊,天笑已經避無可避,緊了緊手中的木柴,硬着頭皮迎了上去。柴火剛一接觸那雙狼爪,一陣巨力傳來,木棍脫手而出,手臂一陣劇烈的疼痛。

    下意識地,他蜷縮起了身體,腳下一空,身體不受控制地離開了地面,狠狠撞向不遠處的大樹。這一下,撞了個結實,眼前的一切像是被描了邊一樣,開始出現重影。

    他掙扎着,感覺背後溼乎乎的,想要站起來,可儘管雙手攥緊了身前那僅有巴掌大小的枯草,儘管血已經從他指頭縫裏流出,儘管他已經咬牙切齒,可他依舊沒能起身,移動半步。腦袋有些昏沉,重影越來越多,他看見叢林狼咬住了那個夥伴的手臂,在用力撕扯着,耳朵裏,夥伴的哀嚎鑽了進來,緊了緊拳頭,他們眼神開始變得不一樣,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句話: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啊~~”他用力甩了甩腦袋,剛恢復幾分清醒,夥伴淒厲的叫聲又在他心口重重地敲了一下。他們都是夥伴啊,他們一起把尿尿在程叔醋缸裏,一起挨罰,就算只有一個青梨,他們也會分着喫的夥伴啊。漸漸地,任天笑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