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東西,雪衣心情不佳,林飛塵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是陪她坐着。
“聽說一醉解千愁,我去買兩壺酒回來。”雪衣看了眼林飛塵,起身走出房間。
夜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好在城中家家戶戶門口都掛着燈籠照明,雪衣去天下香花了二百兩銀子買了兩壺酒回來。
據天下香的夥計說,此酒名爲桃源酒,是天下香的好酒之一,一壺百兩。
此酒十分香醇,兩杯下肚,就覺得自己全身輕飄飄的似要羽化登仙。
說白了,此酒最適合醉生夢死。
雪衣心滿意足提着兩壺酒回了客棧,大步走進房間,將酒放在桌上。
一壺推給林飛塵,她自己則是打開另一壺往嘴裏灌。
她是第一次喝酒,除了能聞到撲鼻的酒香之外,就品嚐不出酒的品質優劣了。
雪衣喝酒純粹是買醉,至於這桃源酒的味道,那就如同牛嚼牡丹了。
也許是一百兩一壺的高價給了她底氣,讓她莫名其妙覺得這酒還不錯。
一大口酒飲下,酒水順着喉嚨滑下,因爲喝的太急而嗆的她面紅耳赤。
“你慢點喝,別喝太快了。”林飛塵一邊溫柔給她順着氣,一邊像個爲孩子操碎了心的老媽子一樣嘆着氣。
“咳咳咳……”雪衣咳嗽了好幾聲,終於緩和了一點,她一把推開林飛塵,逞強道:“我沒事,不就是喝個酒而已!”
“你這麼個喝法,既遭了罪,也不容易喝醉。”林飛塵端起酒杯,姿態儒雅,眸光流轉間,瞥向她的眼睛,又幽幽滑落,視線低垂,重歸於酒杯。
那一刻,雪衣有點迷糊。
又清醒的無以復加。
她好像明白了,爲何自己對蘇言和九和他們的態度不一樣。
不僅僅是因爲依賴而想要嫁給蘇言。
而是因爲……
喜歡。
因爲愛!
那濃烈到足以將自己燃燒成灰燼的愛!
蘇言那麼強大,又神祕莫測,情緒內斂卻又體貼入微,總是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自己在被他照顧着。
就好像,微風細雨,潤物無聲。
所有的感動,都只會累積到臨界點時突然爆發。
林飛塵讓她在這一刻明白了什麼叫做,怦然心動。
倒不是喜歡上林飛塵了,而是她想起了蘇言。
若是蘇言用那樣的眼神看着她,她會覺得——
死而無憾!
但是林飛塵嘛……
他們之間的感情還不夠,尚不足以突破她的定力。
雪衣紅着臉低垂下頭,拿起桌上的酒壺喝酒,動作卻輕柔了很多,不再那麼粗魯。
林飛塵陪着她喝酒。
雪衣喝完自己那一壺,還想伸手奪取林飛塵的酒壺。
她臉上泛着紅暈,靈動的眼眸迷離恍惚,明顯已經醉了。
林飛塵護着自己的酒壺不讓她碰。
雪衣搶了一會兒,沒搶到,她一跺腳,生氣了。
搖搖晃晃推門出去,雪衣死命拍打着蘇言的房門。
林飛塵想了想,沒有阻攔。
蘇言剛脫下外衣躺在牀上,房門突然被粗暴地敲響。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不要命了敢這樣敲他的門?!
就算是他的死對頭也沒這個膽子!
簡直是在老虎頭上拔毛!
蘇言懷着滿腔怒氣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雪衣醉醺醺的模樣。
門一開,她撲了個空,一頭栽倒在他懷中,散發着濃烈的酒味。
佳人醉顏酡,發如垂柳隨風動。
蘇言心中的怒意瞬間煙消雲散。
他抱着雪衣呆愣兩秒,目光無意識落在雪衣房中,恰好對上林飛塵的雙眸。
林飛塵正安靜地喝着酒,眉目間也有了些醉意,此時已是微醺。
也許是蘇言表現的並不強勢,所以林飛塵不怕他,甚至敢與之對視。
這要是換了白棋,林飛塵就沒那個膽子了。
蘇言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重新看向懷裏的雪衣。
雪衣被他抱着,似乎覺得氣息熟悉,也不鬧騰,乖乖由他抱着。
林飛塵眸子微動,他放下酒壺,抱起兩隻小貓,離開雪衣的房間,關好門,在蘇言面前擦肩而過。
他看了蘇言一眼,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飲了酒,林飛塵雖然氣息柔和,步態平穩,但心態上,卻是明顯輕佻了些。
至少,平日裏他是絕不會用這樣的表情與人對視。
蘇言不想與一個醉酒之人計較。
林飛塵看他那一眼,預示着什麼,他怎麼可能不懂。
這傢伙還刻意關上雪衣的房門!
當然,他還是領了林飛塵的情,把雪衣帶進了自己房間。
關好門,蘇言把雪衣拉到牀邊,雪衣在牀上坐下,抱着他的腰。
蘇言站在她面前,身形一滯,僵了一瞬。
“你……你先鬆開……男女授受不親。”蘇言臉上一本正經,兩手搭在她的肩上,試圖和她講道理。
奈何雪衣不爲所動,環着他後腰的小手一根手指都沒鬆開。
“那……睡覺的話,把外衣脫了吧?”蘇言再次出言試探。
事實證明,和醉酒的人講道理是非常愚蠢的。
雪衣把腦袋埋在他腹部,一動不動。
蘇言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麼,終究還是閉上了嘴。
他呆立片刻,又張嘴說道:“你先放開,我去給你要點醒酒湯來。”
說着,蘇言就去扒拉後腰上的兩隻小手。
緊接着,他就看到眼前的雪衣淚眼婆娑的擡頭看他,小丫頭扁着嘴,十分任性的嚷嚷道:“不放!我不!”
蘇言的心瞬間就融化了。
眼中的雪衣似乎完全醉了,所有被他隱藏起來的情緒都在這一瞬間傾瀉而出,他滿臉心疼,語氣極爲溫柔,說道:“明天你會頭疼的。”
十一年的日子,他又豈會不想她。
只是,經歷的多了,越會隱藏自己的弱點。
他並非無名小卒,他的人際關係是非常複雜的。
在他們倆的關係明晰之前,他要盡全力保護好她不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