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羽眠內心怨念很深,糾結道:“當初,父親本來反對他出去做什麼懲惡揚善的事,他要是聽父親的話,不離開,就不會有這件事了!
他們就不會死得那麼慘,你知道我買了包子,興高采烈回去,看到滿地的斷肢,我有多絕望嗎?我們家就因爲他,毀了!要是沒有他,該多好!”
薛六繼續說道:“我理解你的感受,你想聽我的故事嗎?”
“嗯。”
“我有個弟弟,長相隨我母親,小時候就長得可俊俏了,父母也從小偏愛他。
他也仗着父母愛他,天天欺負我,每次做錯事都甩給我,我有好喫的,也都被他搶去了,就連喜歡我的小丫頭,見了他也跟他走了。”
“沒聽你說過你還有弟弟?”
“我從未向別人提起過他。我那時候,恨透了他,總在心裏罵他,直到有一天,我跟着他上街,潘將軍,潘虎,他出行時的馬車,就那麼衝過來!
我被嚇傻了,我弟弟向來反應快,他將我推到一邊,馬蹄落下,他當時才八歲,胸口被馬蹄踩了個稀碎,他就那麼沒了。
我……我好後悔沒有在他活着的時候珍惜,他只是……調皮了一點而已,可他再也回不來了。”
房內一陣沉默。
良久之後,只聽崔羽眠嘆了一聲,沉悶道:“我知道了。”
聽到這裏,雪衣知道此事解決了,她帶着十六和十七悄悄離開。
再次來到盛雲姝的房間,盛雲姝還在睡着,雪衣翻了翻她桌上的醫書,枯燥乏味,看了兩句話就昏昏欲睡了。
看來自己還真是沒有學醫的天賦。
這懸壺濟世的偉大事業還是交給別人吧!
一邊的阿旭正打算阻止她,這可是盛雲姝喫飯的傢伙,結果就看到雪衣瞄了一眼又合上了。
這可是神醫撰寫的醫書典籍啊!
就這麼合上了?
阿旭心裏受到了打擊。
不知道是該高興雪衣合上書還是氣憤。
她無聊透頂,坐在桌前喝茶,茅廁去了好幾趟,終於熬到一個時辰之後,盛雲姝醒了。
“雪衣……”
盛雲姝虛弱的聲音傳來,雪衣立馬離開桌子,趕到盛雲姝面前。
“好點了嗎?要不要喝點水?”雪衣關懷問着。
“嗯,要喝水。”
雪衣小跑到桌前倒了杯水,遞到她面前。
盛雲姝喝下水,狀態好了點。
雪衣接過她喝完水的杯子,說道:“明天,你跟崔公子去客棧住吧,你在這裏我不放心。”
“我聽照顧崔公子的丫鬟說,昨天你帶人來找崔公子了?”盛雲姝看向雪衣。
雪衣點頭道:“對,那是崔公子的兄長,他聽說崔公子近來過得不好,特意來看看,不過他們之間有些小矛盾,現在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
“嗯,聽你的,等崔公子病好了,你陪我去找我師傅。”盛雲姝似乎失去了力氣,眼裏的光也消失了。
雪衣笑道:“好,不過等你安頓好了,我得先去一趟奉蘭城,有挺多事情等着我,回來再帶你去。”
“要不……我們出去逛街,散散心?”雪衣看她蔫了吧唧的,想帶她出去玩玩。
“好。”盛雲姝乖乖點頭。
雪衣拉着盛雲姝的手走在繁華的街上。
盛雲姝依舊是悶悶不樂的,雪衣真怕自己不牽着她,她能把自己走丟了。
“算命——不準不要錢哎——”
街角擺了個小攤位,坐着個道骨仙風的老頭兒,正扯着脖子吆喝。
他看到雪衣和盛雲姝時,眼裏放光;“哎!兩位姑娘,來老朽這兒算一卦,不準不要錢!”
雪衣看了看那老頭,慈眉善目的,她一心想逗盛雲姝開心,不管不顧的拉着人往那攤位前走。
來到算命攤位前,雪衣將盛雲姝推到自己身前,盛雲姝一臉迷茫,還沒搞清楚狀況,“怎麼?”
“這位姑娘,看你滿臉憂愁,定是心有迷惘,不如來算一卦?”那老頭笑眯眯看着盛雲姝。
“那你算一下,我是因何煩擾,往後該當如何?”盛雲姝糾結了片刻,她平日裏是絕不會信這些的。
但此刻,她的信仰,她最敬重的師傅,竟然要拋棄自己。
她一時間心灰意冷,竟真想算上一卦。
老頭兒拋灑了下銅錢,捋了捋鬍鬚,謹慎說道:“姑娘明年將有一場大劫,一旦度過,往後飛黃騰達,若是度不過……人世一遭,大夢一場。”
聞此言,兩人皆是大驚,雪衣忙追問:“那該如何渡劫?”
面對兩人期待的目光,那老頭卻笑呵呵說道:“老朽每年只爲一人算一卦,至於如何渡劫,往後若是有緣再見,便行解答。”
“你這……”雪衣氣呼呼的說不出話來,也不能罵一頓這老頭,太不文雅了。
“這位姑娘有想算的嗎?”老頭又看向雪衣,依然是笑容滿面。
“算……”雪衣轉了轉眼眸,說道:“算姻緣。”
老頭再次拋灑銅錢,仔細看了看,說道:“擇一人白首,捧一顆真心,歷一世艱險,合二爲一,一是唯一。”
“什麼意思?”雪衣又問道。
那老頭高深莫測又來了一句:“善惡皆爲你一人。”
這怎麼又扯到善惡了?
前有陽止大師勸誡她切莫與邪魔爲伍,今有算命先生指點善惡皆爲你一人。
究竟是何意?
單獨看算命先生的話,就有兩層意思。
一種是說別人的善惡都是爲了她,另一種是說所有的善惡都是她自己。
至於有沒有所謂的第三層意思,那就不知道了。
雪衣只能猜出來這麼多。
“能不能說的通俗易懂些?”雪衣又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姑娘蕙質蘭心,不妨自己揣摩。”說完這句,老頭就再也不肯透露半分了,他伸出手,笑道:“兩位,總共一兩銀子。”
雪衣撇了撇嘴,從荷包裏取出一兩銀子拍在桌上,拉着盛雲姝離開。
這老頭兒就是不將話說透。
好氣!
尤其是對盛雲姝,連怎麼渡劫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