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纔對付鬼虎，已經動用內力接近一刻鐘了，再使用武功，便會直接昏迷。
蘇言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若失去鐵球的保護，面對四面八方、無窮無盡的活屍，饒是武功超凡的十七，也沒法確保蘇言能活下來。
如果真的只能活一個，十七覺得，蘇言會毫不猶豫將活命的機會給雪衣。
現在的情況還算樂觀，雪衣沒有直接死亡，還有救。
十七趕忙拔劍趕往雪衣那裏。
可是，即便他想要過去，那也是困難重重，可能來不及救她。
這些如山如海的活屍在地面鋪了厚厚的好幾層，頭頂的活屍隨時往下掉落。
若是被纏上，即便內力深厚，那也只是多掙扎幾下。
活屍會一直趴在身上攻擊，撕扯着護身罩。
一個人的內力始終是有限的，護身罩消失的時候，那便是喪命之時！
這對十七來說，也是極大的考驗。
搞不好雪衣沒救到，還得再搭上他一條命。
他運行內力，開啓了護身罩，踩着活屍一步步前往雪衣那裏。
周圍的活屍在撕扯着護身罩，急速消耗着他的內力。
至於被活屍裹成球的雪衣，還在努力地滾啊滾……
這個由活屍組成的球隨着她的滾動，不斷有新的活屍加入，球也變得越來越大。
僅僅十多米的距離，等十七來到雪衣身前，這顆活屍球已經滾不動了。
她還能堅持多久誰也沒法確定，也許是下一秒，也許是一分鐘……
至於身在覈心的雪衣，她雖然求生意志很強，很想活下去，但身上的活屍實在太多了。
她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一陣陣窒息的感覺不斷傳遞到腦中，內力也快要耗盡了。
十七提劍快速揮動，將這顆球上的活屍大塊大塊削去。
儘管那些活屍很快被除去，但周圍的活屍又奮力王上爬，還有頭頂不斷有活屍往下掉落，試圖填補這個空缺。
好在十七的劍很快，即便這些活屍在源源不斷的補充，還是效果顯著。
終於，他看到了雪衣。
她還活着！
他彷彿看到了希望。
可就在下一秒，她的護身罩破了，大片大片的鮮血瞬間涌了出來。
她身上裹着的最後那一層活屍，彷彿也知曉了這煩人的護身罩消失了，毫不客氣地撕扯着她的血肉。
十七見狀，擡起左手伸向雪衣。
匆忙之下，內力沒有覆蓋到手臂，他的左手很快就被活屍抓出了一道道傷口。
他根本顧不得這些傷，連忙抓住雪衣的肩膀，將她拽了起來，大力扔向蘇言所在的地方。
受到鐵球的影響，雪衣身上的活屍眨眼間靜止，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
她摔在地上，大多數活屍從她身上摔了下去。
但有一隻緊緊趴在她身上的活屍受到力量衝擊，原本就攻擊她腹部的手瞬間捅穿了她的肚子。
霎時間鮮血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雪衣疼的驚醒一瞬，又昏死過去。
蘇言沒想到十七會把雪衣扔過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他反應過來，雪衣已經離他不遠了。
她身上的白衣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摔落在地，他趕忙跑去查看。
快速將她身上的活屍清理了，蘇言不用仔細看，就已經發現她遍體鱗傷。
她身上最大的傷勢在於腹部，已經被捅穿了，無力迴天。
他匆匆拿出止血藥，灑在她肚子的傷口上。
可惜那些藥根本止不住血。
蘇言伸手緊緊捂着她被捅穿的肚子，想讓血流的少一點，再少一點……
別再流血了……求你別再流血了……
他死死盯着那傷口，緊抿着脣，眼眶一熱，淚水掉了下來。
眼前一片模糊，蘇言滿腦子都在想着怎麼才能讓雪衣活下來。
可看着她那可怕的傷口，他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此時此刻，怕是隻有神仙才能救她了。
想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了永生河。
此河之神奇，聞所未聞。
他立刻取下水囊，給雪衣喂水。
看到雪衣喝下了水，他頓時揚起了笑容，可沒過多久，他的笑容又消失了。
雪衣的肚子就像漏了底的容器，是沒辦法盛住這些水的。
她喝下去的水，又從傷口流了出來。
怎麼辦怎麼辦……
蘇言絞盡腦汁思考着怎麼才能救回雪衣的命。
此時，大部分人都回到了蘇言身邊，看着雪衣奄奄一息的模樣，他們心裏感覺非常悲哀。
他們跟在蘇言身邊很多年了，都是與蘇言出生入死的兄弟。
而且，他們都是孤兒，是蘇言給了他們一口飯喫，也是他給了他們生存的能力。
儘管此前發生過很多次生死危機，但蘇言從未輕易放棄過一個人的生命，這也是他們對他無比忠心的核心所在。
有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領導者，他們自然心甘情願追隨，生死不怨。
但能活着，誰又願意去死呢？
蘇言帶了五十人進來，現在死得只剩下了二十多人。
此刻蘇言已經沒心思去考慮其他人的事情了，他看着只剩一口氣的雪衣，眼裏是濃濃的絕望。
他想讓她活過來，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思索片刻，他從懷裏取出一個紅色瓷瓶來，那鮮豔的顏色似乎預示着什麼不好的事情。
瓷瓶很小，裏面只裝着三粒黑色小藥丸，他取了一粒放在手心。
看到這情景，十六急忙勸道：“主人不可！你想做什麼，交給十七就好了！”
“他不夠強。”蘇言說完，沉默片刻，直接將藥丸吞了下去。
現在生死攸關，他已經沒法再保留了。
這是最後的希望，哪怕是死在這裏，他也要給雪衣創造活下去的機會！
蘇言眼底通紅一片，小心將地上的雪衣抱了起來，對衆人說道：“你們先留在這裏，我去永生河。”
十一說道：“可外面有那麼多鬼虎守着！”
蘇言搖了搖頭，吩咐道：“我若是死了，你們就回去。”
吞下藥之後，他不必再考慮內力和暈倒的問題，但他的生命力在這一刻開始快速燃燒起來。
走到銅門邊，附近的人幫他打開了門，門外守着數百隻鬼虎。
經過這短短的一段時間，那些鬼虎已經適應了獨眼的狀態，受傷更讓它們的實力不減反增。
若是十七，他也許可以一人對抗這些鬼虎，但再帶上雪衣，就不一定了。
所以蘇言纔打算親自前往。
銅門打開，門口的鬼虎看到蘇言出來，紛紛咆哮着向他衝來。
蘇言左手抱着雪衣，右手提劍，內力運行，劍上那血紅色的光芒愈發耀眼。
他揮劍，一道龐大的劍氣擊飛了那些鬼虎，沒有了阻擋，他立刻跳上了吊橋，快速向前奔去。
那些鬼虎跟着他奔跑。
蘇言帶着一個人，速度自然下降，有兩隻速度較快的鬼虎追上了他。
一隻鬼虎撲到了吊橋上，蘇言腳下一晃，差點摔倒。
他抱緊了雪衣，快速調整好身形，繼續前進。
在銅錦城時，他就只剩下了一年半的時間，通往聖虎族的路上浪費了半年時間，現在他只有一年的壽命了。
若是速度慢了，他可能到達不了永生河，便燃盡了壽命。
銅門裏的十七嘆息一聲，也從銅門出去了。
他縱然沒有蘇言厲害，但也能幫上忙。
再者，他存在的意義就是雪衣，怎麼能讓蘇言一人去冒險。
出了銅門，十七跳上吊橋，他比蘇言的速度快上一線，快速向着蘇言追去。
不久，他們二人便並肩前行。
前方有很多鬼虎順着巖壁跳到了吊橋上，十七衝到蘇言前面爲他開路。
生死關頭，十七將劍法提升到了極致，揮劍刺向鬼虎，不求殺死它們，只希望短時間內能將它們驅趕下吊橋。
看到十七來了，蘇言也沒說什麼。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這一座並不長的吊橋，卻因爲鬼虎們的阻擋而花費了比之前更長的時間。
蘇言的身體慢慢虛弱下去，十七看了他以及他懷裏的雪衣一眼，沉默着，手中的劍卻越來越快。
鬼虎能分辨出來誰強誰弱，再加上雪衣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很濃郁，刺激了它們的兇性。
有一隻鬼虎趁着他們向前奔跑，便飛奔衝上了吊橋，從側面偷襲蘇言。
蘇言靈活躲了過去，吊橋卻被那隻鬼虎撲的劇烈搖晃起來。
這麼一晃，十七之前被活屍抓傷的左臂又被一隻鬼虎撓了下，這一瞬間，他的左臂失去了知覺。
好在手臂還在，沒有被鬼虎給扯下來。
只是那隻鬼虎當着他的面，將爪子上撕下來他的肉吃了。
十七陰沉着臉，冷冷注視着眼前這隻鬼虎，然而時間緊迫，沒有時間殺死這隻鬼虎。
他跳到它身上，報復性的用劍在它身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又跳了下去，繼續往前跑。
鬼虎喫痛，咆哮了一聲，向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