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很好笑。
一個被所有人評定爲好人的人,身邊的人好像都是好人。
哪怕不是好人,別人也會下意識覺得是好人。
浪子回頭金不換,喬靖能夠站在正義的一方,已經是個好人了。
因此,他們很快便由衷接納了喬靖,發自內心覺得他還算太壞。
當然,哪怕喬靖還是個壞人,雪衣也會讓他知道,三大邪派都已經亡了,他翻不起浪花來!
“唉……”後孤深深嘆了口氣,她被神兵傷到了要害,如今大勢已去,她已經沒得選擇了。
白炎快步上前,扶住了她,讓她坐在了王座上。
“原本,我還想着,讓他們都與我們一樣,這樣你就不會痛苦了,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後孤擡手撫摸着他的臉,語氣充滿了遺憾。
白炎握緊了她的手,笑道:“小敬,你知道的,我不喜歡活屍!我只想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
後孤點了點頭,“以後不會再有這些讓你厭惡的東西了。你已經陪我走了這麼多年,之後的路,我都會陪你。”
“好。”白炎欣慰的笑了,他擡手對後孤說道:“你看,真正的神靈在召喚我了!”
他的手指指尖已經消失了,像大風揚起的沙塵一般消逝在風中,接着是整個手部。
“是,我們一起走吧。”後孤與他對視着,脣角揚起了微笑。
此生,唯願與你,和光同塵。
當她放下執念,整個青淵裏的一切,就彷彿一場夢。
大夢初醒,萬物皆歸於虛無。
很快,兩人所在的地方,僅留下了兩件衣服。
結束了……
蘇言握緊了雪衣的手,俯身留下一吻。
他抱起她,向外走去。
這裏再沒有活屍的存在。
白棋看到周圍的活屍都消失了,整個人惶恐不已。
跟隨衆人來到青淵之外,他在角落裏找到了薔薇。
他喜不自勝,抱着已經成爲活屍的她親了又親。
這是他放不下的執念,直到生命的盡頭,纔會隨他一起消失。
隨着活屍的消失,衆人回到了村落。
看到白棋抱着薔薇回來,蘇言冷冷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白棋被他那犀利的目光那麼一瞧,整個人瑟縮了下,還好他未出一言。
沒人關注他和薔薇,他小心翼翼將她藏在了自己的房間裏。
他將她放在牀上,薔薇現在的狀態很是奇怪,她看着白棋,只是看着他,沒有提起蘇言和雪衣,也沒有提起任何一個人。
“師兄……”她嬌嬌柔柔喊了一聲。
“師妹,你還記得我?”白棋驚喜的看着她。
薔薇笑着說道:“我當然記得你了,你是我師兄!”
“那你記得師傅嗎?還有師孃?”
“師傅?師孃?”薔薇歪頭想了下,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們是誰?”
“你不記得他們了?”白棋先是驚喜,接着又轉爲憤怒,“你怎麼能不記得他們?!”
“師兄你怎麼生氣了?”薔薇似乎被他嚇到了,臉上滿是害怕。
“師傅和師孃是我們最尊敬的人,你以後要對他們很好纔行,知道嗎?”白棋一臉僞善,連哄帶騙繼續說道:“對了,我是你師兄,也是你最愛的人,知道嗎?”
“知道了,我最愛的是師兄!”薔薇笑逐顏開。
白棋俯身壓下,覆上她的脣瓣。
失去了蘇言的記憶之後,面對最熟悉的人,她再也不抗拒了,反而熱情迴應着他。
白棋撫摸着她的身子,這次她沒有再叫停。
兩人縱享魚水之歡,月落日升。
第二天,白棋帶着薔薇去看望蘇言和雪衣。
薔薇果真是不記得他們兩個了,連一聲“師傅”和“師孃”都沒喊,還是白棋提醒了她,她才喊的。
雖然不記得他們,但離開之後,她卻淚流不止,問身邊的白棋,“師兄,師傅和師孃好般配,也對我們很好,可爲什麼我心裏那麼難受?”
她的狀態滿足了白棋的想法,他說道:“因爲上一世,你曾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這一世,是來償債的!”
“那我怎麼樣才能償還完?”薔薇看向了他。
白棋笑答:“你要看着他們幸福美滿,兒孫滿堂,相伴一生,你的債纔算償還完。”
“那還有好久好久……”薔薇抹了把臉上的淚珠。
“是啊,誰讓你罪孽深重呢!沒關係,我會陪着你的,我們一起贖罪。”
“師兄也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嗎?”
雪衣回憶起方纔見過的薔薇和白棋兩人,說道:“蘇言哥哥,你覺不覺得,他們兩個今天好奇怪啊!”
“嗯,”蘇言攬她入懷,“確實很奇怪,尤其是薔薇,她好像不認識我們了。”
雪衣無比贊同,“對啊,以前她看到我都恨不得吃了我,今天簡直奇了,居然那麼乖的叫我們!”
身在青淵的邊緣,蘇言自然心中有幾分猜測,但他不能和雪衣說。
“可能是覺得你救了那麼多人,她感動了吧。”蘇言說道。
“有這個可能!”雪衣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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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天承又拉着陳子陽在房間喝起了酒,“小弟,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答案了吧?”
“我還有選擇嗎?”陳子陽無比鬱悶,灌了一大口酒。
一想到此事,他就覺得憋得慌。
“有啊,怎麼沒有?!”
聽着他的口氣,陳子陽就想一拳狠狠揍過去,“不管怎麼樣,你不都想滅了我雲江國嗎?還有個屁的選擇!”
孟天承笑着強調道:“結局你沒得選,你只能選過程!”
陳子陽撇了撇嘴,“那我只能選不流血的那一個了!”
孟天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等滅了雲江國,我封你爲王,咱哥倆天天喝酒聊天,多暢快!”
“我就怕早上出門被菜葉子、爛雞蛋滑倒!”
“老弟,你放心,史書是由勝利者所寫!我讓人大肆宣揚你的功績,沒人敢那麼做!”
“可我終究是……”背叛了國家和人民。
孟天承神情冷漠,“你既然這麼想,那還是讓我和顧濯聯手,到時候死多少人我可就不管了。”
“別!我開玩笑的!來喝酒喝酒!”陳子陽又開了壇酒遞給他。
孟天承笑着接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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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師兄,你感覺如何?還難受嗎?”江玉宸坐在荀舟牀邊,看着臥病在牀、神情蔫蔫的他,心裏更加難受了。
荀舟微笑道:“我沒事,別擔心,休息幾日就好了。”
“你沒事就好,她……她也沒事,你不用擔心,早上我去看了,她已經可以下牀了,過會兒我再幫你去看看。”
江玉宸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雪衣,荀舟忍不住想笑,說道:“其實,昨日在青淵時,我是騙你的,我喜歡大姐,但不是那種喜歡。”
江玉宸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荀舟現在說不喜歡雪衣了,那他昨天羨慕嫉妒恨到發瘋又算什麼?
這豈不是赤裸裸告訴荀舟,他江玉宸喜歡雪衣嗎?
荀舟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喜歡一個人,無論說不說都不丟人。你又何必在乎這些事情?”
“我……我知道了……”
被他說出來了,江玉宸更加感覺無地自容了。
他們兩個明明年齡相差不大,但荀舟總是滿嘴的道理說教他,活像個看破紅塵的小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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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和坐在院子裏喝茶,一個可愛俏皮的腦袋忽然從牆頭探了出來,望着院中的場景。
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雲聽然來了。
果然,見他沒太大反應,雲聽然便翻牆進了院子,在他桌前坐下,討好般嘿嘿一笑:“你院子裏的花開得好好看!”
“一般吧。”他敷衍了一句,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你這茶聞着也挺香的,我喝一杯,你那麼寬宏大度的人肯定是不會介意的吧!”雲聽然說着便給自己倒了杯茶。
九和自顧自喝茶,沒搭理她。
雲聽然撇了撇嘴,眼睛轉了轉,狀似不經意提起,“那個什麼,我看到你昨天受傷了,今日感覺如何了?”
“很好。”九和仍舊是語氣平淡,連與一般人談論天氣時的那般好臉色都沒給她。
雲聽然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又說道:“我看你挺喜歡扇子的,就做了一把,想着什麼時候能給你,一直見不到你就只能拖着。”
說着她從懷裏取出一把扇子來,放在桌上,緩緩推給他。
九和又推了回去,冷聲道:“抱歉,不喜歡。”
雲聽然撒起了嬌,“哎呀,人家爲了做這個手都劃破了,你就不能看在我流過血的份上,收下?”
“你流血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求着你做的。”九和一臉冷漠。
見他好不容易說了個長句子,雲聽然有幾分開心,“是是是,是我死皮賴臉自己做的,求着大爺收下行不行?”
九和嘴裏蹦出來兩個字:“不行!”
“爲什麼呀,我覺得這扇子挺配你的!”雲聽然將扇子展開,上面是一顆枝繁葉茂的桃花樹。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