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空找了個時間,沈燕翎去了趟姑姑家。
沈燕翎那個表弟剛上高一,湊巧正是發育的年齡,個子已經和沈燕翎差不多了。
沈燕翎看見姑姑在家,簡單的寒暄兩句。
姑父是公交車司機,今天剛好上班,沈燕翎將一張銀行卡交給姑姑。
銀行卡中是李芝留給沈燕翎的三萬塊錢,去掉這段時間的花銷,卡里面還剩兩萬。
沈燕翎將銀行卡放在桌子上說道:“姑姑,這裏面有兩萬塊錢,是我這麼長時間攢下來的。”
“表弟上學用錢,你拿着。”
姑姑連忙將卡塞回去埋怨道:“那小子上學的錢也用不了多少,你自己一個人生活還是管好你自己。”
沈燕翎執意將錢給姑姑用,便隨口編了個藉口道:“我這段時間要去其他城市打工,大概得用上三四年。”
“這些年姑姑對我的照顧不少,這些錢就當是我存在你這裏。”
姑姑還想說些什麼,沈燕翎乾脆將銀行卡密碼寫在紙上,起身離開了姑姑家。
檢查了一遍樓下的狗牙項鍊,沈燕翎放心的離開。
不是他絕情,是因爲鬼差這種特殊身份本就不能和普通人有過多的接觸,沈燕翎能和親人聊上兩句就已經是最大程度的權限了。
營救李玖的過程,崔珏已經計劃好,兩位A級戰力足以在地府橫着走,按照李玖的速度,他們這一隊人會逆着黃泉路而上,穿過惡狗嶺,金雞山,野鬼村,最後經過蓮花臺來到陰間邊緣地帶,再翻過兩座妖山就可以和李玖碰面。
在此期間李玖會一路向西朝地府而來,路上會有衆多厲鬼解開封印,甚至會有A級高階厲鬼出現。李玖在前往封印時有多麼的囂張,在返回地府的路上就有多麼卑微。
只要能夠活着跟沈燕翎匯合,那他們就有機會一起返回地府。
徐雅白天在家裏做玩偶,晚上就去酆都城的巷子裏喝上一杯咖啡喫些點心,偶爾還會帶上葛青一起,兩個人一起討論八卦奇聞。
虛和王行一直都做戰前準備。
王行在鑽研機關術,想要在離開前準備一副拳套。
虛只有一把鐮刀,平時也住在辦公大樓裏,到了他這個等級尋常的機遇已經沒有效果了,完全要靠一個“悟”字。
他和鬼佛都是A級初階,但是越高的等級中間的細小差距就越大,同樣是A級初階之間的差距有時比從C級到B級還要大。
沈燕翎還是溜溜達達的走在街上,偶爾會回到陰間房子裏面拿些符紙或者嘗試合劍。
但即使有了劍意,合劍依舊是遙遙無期的一件事,合劍不光對使用者的道力和體力有非常嚴苛的要求,還要對劍道一途有深刻的感悟。
沈燕翎更多的時間仍舊在複習清風道術,時不時就會有新的感悟。
出馬一途,沈燕翎計劃救回李玖之後再去修行,沒有出馬仙在身邊,出馬弟子是很難自己修煉出成果的。
晚上的時候,沈燕翎拿着剩下的閒錢去找葛青喫飯。
春天的江邊很潮溼,紅紅的炭火在爐子中被鐵鉗翻動,在烤架上羊肉串和牛肉串滋滋的冒着油光,肥肉在燈光下泛着油光。
呼呼的熱氣不斷從攤位上升空,香辣的氣息在人們的叫喊中昇華。
孜然和辣椒麪在躍動的火焰中與肉串結合,一陣陣香氣開始逸散。
江邊的春風很涼爽,清風吹在攤位上坐着的一位位躁動不安的心上,學生黨,上班族,閒散人員,大富豪,窮乞丐.........
在燒烤攤前,每個人都可以盡情的釋放自己的壓力。
冰涼的啤酒入肚,有些人喝到吐仍舊在開懷大笑,有些人小酌幾杯就哭的不成人樣。
人間百態,盡入眼簾。
沈燕翎幹了一杯酒後罵道:“真不爽,現在想醉都難了。”
葛青撇了撇嘴道:“那你就忍着吧,再大的壓力都得自己受着。”
“來來來,有啥壓力跟姐說說。”
沈燕翎眯着眼睛看着江邊的月亮,朦朦朧朧的,想了一會兒小聲道:“青姐,你說,咱們這種人,如果有一天不再抓鬼了,我們能幹些什麼?”
“不抓鬼?”葛青一愣,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作爲煉器師世家,對於她而言,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她的職責也是無法擺脫的。
“我倒是沒想過,畢竟像我們這種人一般都會死在戰場上,或者在地府找個職位混一輩子。”
“戰死沙場?”沈燕翎打了個冷顫道:“我不要。”
葛青拿起根肉串道:“要是地府真有不需要我們那一天啊,我就回家繼承我爸的遺產,把該玩的都玩一遍。”
“你呢?看你這窮酸樣,要不我把遺產分你點。”
沈燕翎笑罵了一句狗大款,隨即說道:“我沒啥理想的。”
“我就想在這一畝三分地,找個老婆,生個小孩,過着普普通通的小日子。”
“看着人間的悲歡離合,倒也覺得不錯。”
話落,沈燕翎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又喝了一杯酒,彷彿酸苦的酒能降掉心裏的火氣。
“矯情。”葛青反罵了一句。
等到人都走散了,在老闆的吆喝聲中,閃爍的燈光和摺疊桌椅也被收起,江邊熱鬧的氣氛也平靜下來。
葛青早就喝醉了,將葛青送到來接的小轎車上後,沈燕翎獨自一個人沿着江邊默默的走着。
江水上有幾個小孩在玩着皮球,你一下我一下,你踢給我,我扔給你,嘻嘻哈哈的笑聲傳進沈燕翎的耳朵中。
沈燕翎揉了揉眼睛還以爲自己看錯了,江裏邊怎麼還有小孩玩水?
沈燕翎盯着看了一會兒反應過來,這幾個孩子,好像不是人,是水鬼一類的精怪。
幾個孩子感受到了沈燕翎的目光後,也停下了嬉鬧,抱着球,怯生生的看着沈燕翎,那眼神就好像發現了偷窺的怪大叔。
沈燕翎能看出這幾個小傢伙並不是孤魂野鬼,應該是有人庇護的存在。
一個半透明的老頭水人從江水上出現,對沈燕翎鞠了一躬道:“這些靈鬼不懂事,衝突了閣下還請諒解。”
原來是靈啊,我說怎麼感受不到怨氣........沈燕翎禮貌的朝老頭笑了笑道:“沒有的事,是我好奇心重了。”
靈的存在,其實可以理解爲更加高級的鬼,有些鬼雖然是橫死,但是死後毫無怨氣,心靈純淨,沒有受到世間污垢的感染,時間一久,這一類鬼魂碰到機遇或者積攢功德就成爲了靈。
“老朽是江神,倘若閣下有需求可呼喚老朽。”
老頭身形化作一灘水,消失在閃着銀光的江水中。
幾個小水靈也將視線從沈燕翎身上挪走,嘻嘻哈哈的玩起球來。
酆都城咖啡館
徐雅穿着一件藍白色的小裙子靠在座椅上用小叉子喫着一盤蛋糕。
“啊,好無聊。”
徐雅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大頭髮出感嘆:“葛青姐姐今天晚上也不來,自己一個人真沒意思。”
大頭玩偶點了點頭,似乎有些贊同徐雅的說法。
“算了,我練習一下控偶吧。”徐雅放下手中點心,攥了攥小拳頭。
纖細的手指在空中翻滾,十根細不可見的絲線在徐雅的指尖偶爾發出銀閃閃的光芒。
在藍白色小裙子上掛着的幾個玩偶突然像灌輸了靈魂一般,自己解開釦子鎖鏈從衣服上跳到桌子上,幾個玩偶在桌子上一會兒跳舞一會兒打架。
徐雅拄着胳膊笑盈盈的看着玩偶們表演,偶爾指尖輕微顫抖一下,路邊經過的鬼魂看向徐雅,都投來不可思議的目光。
在火車站旁的一個倉庫裏,王行叮叮噹噹的擺弄着機器,數十種陣法和材料擺在一起,時不時會發生一些爆炸聲。
不止王行,就連辦公大樓中長久埋頭苦幹的幾個老研究員也出現在倉庫裏。
王行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背心已經被汗水浸透,看着面前被炸的焦黑的拳套,怒罵了一聲草,開始清理工作臺。
“拳套的材質是不是不夠好?”一個矮個子的老者說道。
“忘川河下的千年鐵精還不好。那就沒有更好的東西了。”王行一邊收拾一邊說着。
“不是不夠好,是材質太過於剛硬。”一個穿着黑紅色襯衫的女人說道:“你想打造的拳套技巧性偏多,不適合用這種剛硬的材質。”
“我倒是有個東西。”
說完,女人朝辦公大樓招了招手,遠處一片血紅色的布料穿過窗戶飛來。
“這東西煞氣好重。”有眼尖的人馬上喊了出來。
王行也上前一步仔細觀看,紅色布料上隱隱約約有黑色的煞氣浮現,煞氣凝重的讓人望而生畏。
等紅色布料飛進倉庫,所有人都發現,這塊布居然是潮溼的,甚至在邊角處有冰塊凝結。
“這是什麼?”王行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嫁衣。”女人冷冷的說道:“當年一個女鬼在大婚當日被人扔進河中,成了怨靈。”
“後來被清風道人抓獲,這就是那女鬼身上嫁衣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