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燕翎沒有親眼見過鬼佛，可通過這個故事，鬼佛已然在沈燕翎心中成爲一個神魔之間的雙面人物。
“我還有兩個問題。”李玖突然擡頭道。
崔珏點了點頭示意李玖說下去。
“那個趙婷爲何會如此精通佛法？”
“鬼佛死後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那個名爲小誠的和尚到底是什麼人？”
李玖剛剛就想問出這個問題，這也是此行牛頂山兩個很重要的突破口。
趙婷本身只是一個普通村民，就算沾染了克蘇古的因果那也是徐昌連帶的結果，趙婷與鬼佛並無交集，怎會在廣緣寺的佛堂長跪不起？
小誠只是近幾年廣緣寺的新納僧人，不排除天資聰慧的成分，但小誠的種種表現都太過於異常，甚至對於佛法的掌控上已經超過了很多的師兄。
崔珏沉吟片刻，道出了兩個人的因果。
鬼佛殺人八百戶之後本身並未身死道消，還存有一絲心智，過度的悲傷讓鬼佛昏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鬼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乾淨的牀上，模糊中，鬼佛發現居然是一個女人救了自己。
根據那個女人說，她是旁邊山上一個農民家的女兒，這一天本想着進城採購些糧食，可半路上看到牛頂山上雷鳴滾滾，隱約還有慘叫聲傳出，她以爲是這一帶有人因爲暴雨遇害，就趕了過來。
等到來的時候，女人發現了跪坐在地上雙手合十，意識卻昏死過去的鬼佛。女人看着鬼佛身上沾滿的鮮血，再看看順着山坡上流下帶着血水的雨水，心中的恐懼不敢再繼續向前，心中的善良卻開始了糾結，最後還是揹着鬼佛回了家。
鬼佛在女人家裏待了一天，反覆煎熬之下依舊感覺自己愧對牛頂山百姓，最後坐化於女人院中。
臨終前，鬼佛將手腕上的一粒佛珠送給了女人，這個女人也就是趙婷的奶奶，鬼佛所贈予的那顆佛珠包含了鬼佛對佛法的感悟，他將這些送給女人是因爲他希望未來的世上，天下百姓皆有能抵禦邪念的心智，願這佛珠護佑一方。
坐化後，鬼佛抽出自己的神魂和人魂，這種抽絲剝繭的痛苦，就連尋常仙人都忍受不住，可鬼佛硬是將自己一分爲二，人魂，神魂，最後的魂魄承載了所有的罪孽墜入地獄。
“那人魂和神魂想必你們都已經見過了。”崔珏看向沈燕翎道。
“是那名叫做小誠的和尚。”沈燕翎下意識答道。
“至於人魂。”沈燕翎沉思片刻腦中突然想到一個身影：“王伯遠！”
沈燕翎脫口而出，這個忽略在所有人眼中的孩子。
趙婷與王叔家中的一切都表現的太過於親近，不管是王嫂王叔甚至連門前的大黑狗，趙婷都異常的親近。由於鬼佛曾經殺人三百戶的原因，牛頂山近五十年內的村民很少，這也就導致了近期村中的孩子很少，崔珏既然說自己見過那個人魂，沈燕翎下意識就想到了王嫂的小兒子，王伯遠。
“沒錯。”崔珏讚賞的看向沈燕翎道：“就是那個孩子。”
“再聊下去就要關係到鬼佛的因果了，今天就這樣吧。”
崔珏揮了揮手示意沈燕翎可以離開了，沈燕翎也識趣的沒再問下去，轉身離開了辦公大樓。
崔珏嘆了口氣，走到窗邊雙手負後，望着酆都城上方永遠都陰雲密佈的天空，久久無言。
深夜，牛頂山外圍。
一個身影轉瞬而至，鬼佛懸停在牛頂山半空中，望着腳下那熟悉的土地，內心情感翻涌。
最終，鬼佛還是來到過去那條小路上，這條通往廣緣寺的小道不知已經走過多久，當年的鬼佛還只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僧人，爲了護佑衆生而修武練禪。
廣緣寺門口的大槐樹輕輕搖曳，似乎在迎接着鬼佛的到來。
園清方丈眯着眼睛，從門口搬了一個小馬紮坐在大門口，擡起頭眺望遠方。
小誠感到屋外的動靜也出了屋門，自從上次方丈滿身傷痕的回來後，似乎一隻很開心，雖然今天晚上方丈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可小誠知道園清方丈很開心，比以往都開心。搬了個小石頭，小誠安安靜靜的坐在方丈身旁。
“你是不是想要問我，爲什麼要坐在這裏？”園清方丈閉上眼睛輕聲問道。
小誠點了點頭，他發現，自從上次方丈回來以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挎了下去，不過卻比以往要安心。
園清方丈的確虛弱了不少，戰後的方丈雖然保住了一條命，卻從B級掉到了C級。
“我認識嗎？”小誠疑惑道。
說話間，鬼佛已經踏上青石臺階來到了寺院門口。
“師叔。”園清方丈看着鬼佛輕聲道。
“嗯。”鬼佛點了點頭看向園清方丈身邊的小誠。
“師叔？！”小誠捂住嘴驚叫了一聲，然後開始低頭掰着手指頭一點點算着輩分。
鬼佛笑呵呵的將寬厚的手掌放在小誠的腦袋上揉了揉，示意小誠不用數了。
“這次事情乾的不錯，不虧是我師兄的徒弟。”鬼佛轉過頭對園清方丈道。
“那是自然。”園清方丈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師叔，你可知我師父他?”
“師兄早已投入輪迴，我親自送他過了奈何橋。”鬼佛解釋道。
“我這次前來是爲了處理後事而來，下一次見面就是在酆都城了。”鬼佛轉身就要離開。
小誠看着面前大塊頭的黑和尚要走，依舊不知道要說什麼。
方丈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感覺見過他，卻不知道是在哪裏相見，而且那種熟悉的感覺是從心底發出的，就好像自己內心的佛法一般。還有就是，小誠有一些怕那傢伙，畢竟黑和尚脖子上掛着的那一大串骷髏頭，看起來好嚇人啊。
深水湖旁，鬼佛看着平靜的深水湖，眼中一陣金光閃過，下一刻，他眼中的深水湖開始扭曲變形，一片和諧的深水湖一分爲二成爲兩片不同的空間，
鬼佛雙手合十，背後冒出六隻粗壯的手臂，並且手臂還在擴大伸長，最後六隻手臂完全籠罩的深水湖，鬼佛眉頭微皺，身體用力，六隻手臂抓住兩片空間，用力朝一起擠壓，兩片空間開始交融，山川河流都化爲一體，在一陣如同雷鳴般的爆響過後，兩片空間最終融合。
內外空間融爲一體，此刻的深水湖再也沒有克蘇古的存在，鬼佛掃視了一眼周圍，這個他曾經殺了三百戶人的地方，雙手合十，手指縫間金光籠罩，彷彿萬千佛法就在其中。鬼佛鬆開雙手，金光普照，在黑夜中熠熠生輝，剎那間，樹木生長，河流清澈，萬物復甦。
以往被毀滅的種種重新出現，在克蘇魯和金剛法相中被打出的孔洞也一點點復原。
鬼佛再次雙手合十，低聲唸了一句“阿彌陀佛”後，轉身離開。
此刻的沈燕翎還在家中打掃衛生，這麼多天漂泊在外，沈燕翎都快忘了自己的小狗窩了。看着蒙上一層厚厚灰塵的桌面，沈燕翎無緣無故的想起白河來，之前和白河一起生活的時候，哪裏還用自己幹這些事情。
在牛頂山一戰中，白河的仙骨確實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如果沒有白河的仙骨，現在沈燕翎至少已經死了七八回了。
“嗯，這剪刀，怎麼帶着因果的力量。”李玖也幫忙收拾房間，左翻右翻的倒騰出一把剪刀。
沈燕翎轉頭看去，的確有一把落滿了灰的剪刀。沈燕翎還記得這把剪刀，是一位賒刀人送給他的，當時他也沒想太多，光想着救人了，後來這把剪刀也沒被他當成事，一直被丟在角落。
“這是一位賒刀人給我的.......”沈燕翎把賒刀人的事情給李玖又講了一遍。
李玖摸着下巴道：“只能說不是壞事。”
“賒刀人一脈也消失了好多年，不過爲師這些年倒也是見過幾位。”
“這些人拿錢辦事，剪刀你保管好，以後可能用的到。”
張格如今已經完成了地府一日遊，或許過些時日張格就要離開華夏前往其他地方，在牛頂山遇到的事情足以讓他記憶終生。
葛青和王行偶爾還會來看看沈燕翎，徐雅最近在忙着晉級。
其實所有人中，只有徐雅在晉級上最爲困難，因爲布偶師家族的傀儡術只有達到活偶的境地才能正式成爲A級，活偶的範圍太過於廣泛，A級的布偶師已經不光是控制簡單的布娃娃那麼簡單，最基礎的操縱活人，再之後操縱思想，愛好，習慣，甚至生命。
在布偶師中甚至有一位前輩可以操縱同等級修士，並且掌控被操縱者的大道，一人戰力堪比一城，布偶師A級的實力名不虛傳。
可小徐雅現在還過於年輕，在家族的監督下苦哈哈的訓練着。
徐雅經常在手機上求助發些可憐的表情，試圖找人陪自己玩，這個時候的沈燕翎往往都雙手一攤，假裝沒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