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徐家的其他人不同,在布偶和傀儡的操縱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天賦,不過他隱約中表現出來的改造傀儡技術卻十分驚人。
那個時候的徐虹傑還處於發展階段,爲了徐家的未來而東奔西走。
徐家上上下下總算下來也沒有幾口子人。
可就在某一天的黃昏,徐澤僵硬着控制傀儡在一處村落中巡邏,遠處的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一個白髮蒼蒼的中年人,中年人笑吟吟的看着他,也不說話,招手示意他過去。
徐澤那個時候還是個孩子,哪管什麼危險不危險,反正徐家有護山監察大陣在,壞人一般都近不來他的身。邁着步子跑了過去,迎着落日的光芒,那人的面容變得模糊一片,整個身體彷彿也因爲刺眼的陽關變得愈加黑暗。
徐澤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
中年人捏了捏徐澤的骨頭,看不清的容顏下,似乎很開心的語氣道:“好啊,改造天才。雖然不知道你的未來如何,但你一定是個天才。”
徐澤將手放在身旁的傀儡上,一臉好奇的問:“什麼天才,我爹說了,我天生體內靈氣就不夠,不適合修煉這一道。”
中年人冷哼了一聲,一巴掌拍在幼時徐澤的頭頂,不滿道:“瞎說什麼傻話,那是你爹不懂,你的改造之道根本不依靠氣的儲存。”
“靠的是這個。”中年人舉起手,枯瘦的手指微微彎曲,點了點徐澤的頭。
徐澤困惑的摸了摸頭,他不知道眼前人到底在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自己只不過是喜歡造傀儡罷了,什麼天賦不天賦的。
“你是壞人嗎?”徐澤傻呵呵的問出了問題,這個時候他纔想起來,自己是爲了巡山纔來到這的。
“你覺得什麼是壞人呢?”中年人沒有回答,反而揹着手忽然笑道。
“嗯......”徐澤猶豫了兩秒,回答道:“干擾我家庭的人,都叫壞人。”
“那我姑且不算你的敵人吧。”
中年人淡淡說了一句,看了徐澤製作的傀儡開玩笑似的問道:“你想當我徒弟嗎?”
徐澤好奇的問了一句:“當你徒弟有什麼好處?”
“大概,你會懂得更多製造傀儡的方法吧。”
“我需要離開這座山嗎?”
“可能需要,而且你還需要加入我們的組織。”
“那....遠嗎?”
“或許對現在的你來說,還是挺遠的吧。”
........
中年人就這麼有一句每一句的和徐澤說着,也不嫌徐澤的問題多麼的幼稚可笑,不管徐澤的問題有多少,都耐心解答。
“我不去。”徐澤想了想,最終還是拒絕了中年人的邀請。
“爲什麼?”中年人能看出來,面前這個小傢伙不光是腦子有些聰明,改造一道上有些天賦。其實對自己的學說也並不排斥,甚至可以說兩個人有很多契合之處。
“要知道,姐姐生起氣來可兇啦!”
中年人若有若無的點了點頭,似乎在回憶着一些什麼。半晌後,中年人從懷中拿出一本裝訂完好的布書交給了徐澤,並對他說道:“咱爺倆也算是有緣無分,這本書就送你了。裏面都是一些改造傀儡的知識,不值錢的。”
話落,中年人就自顧自的轉身離開,落日餘暉下,那道背影顯得有些孤獨,但是卻不讓人感到悲涼,只是有一種淡淡的落寞氣息徘徊在空氣之中。徐澤抱着那本書,從黃昏看到黑夜纔回到家,裏面的內容確實啓發了幼時的徐澤,大量的理論知識讓他在造偶領域有了不小的突破。
如今,徐澤終於知道了那個中年人到底是誰。
那個人就是他的舅舅,白宇。
白宇癡迷改造一道,一直留在徐家邊界,當時徐虹傑正在發展時期,而白宇卻已經開始尋找破解自身修爲停滯不前的道路。徐澤只是白宇在迷茫中看見的一種可能性,白宇想要拉攏白宇進入祭神教,培養成爲自己的徒弟,就算是自己在大道之爭中失敗,也能後繼有人,讓改造一道傳承下去。
可最後,徐澤放棄了那個機會,白宇也沒有爲難他。
興許是小時候徐澤那句“爸爸媽媽還有姐姐會傷心”打動了他。白宇已經離開家太久太遠,久到忘記了自己的母親長什麼樣,久到忘記了那日自己看着父親倒下時,內心無緣無故的絞痛.....
白宇已經在自己的“道”上走了太遠太遠,可那畢竟是一條絕路,一條違背所有人的路。他一個人孤單前行,陪伴他的只有他那些不會說話的研究成果。
徐澤很慶幸自己當時沒有加入祭神教,同樣的也爲了自己的舅舅感到悲傷。明明活了一世就是爲了追溯大道根本,結果卻死在了大道之爭中,一個看到的岸邊的人,卻溺死在了水中,這是何等的絕望。
人各有志,徐澤並不會因爲這件事而另眼看待他人。
但他依舊感到悲傷,不是爲了白宇這個人,而是因爲這種無法得到卻一直在追尋的探索精神。
嘆了一口氣,徐澤倒掉了杯中已經涼透了的茶水,從坐墊下拿出一本藍皮封面的古樸布書,慢慢翻閱起來。
.......
離開了改造室的沈燕翎,直奔着徐雅的房間而去。
既然現在馮思旗的最後一片靈魂碎片已經迴歸,那也就意味着一個沉睡了許多年的靈魂即將甦醒。這也是解開小徐雅心魔的關鍵,沈燕翎知道徐雅的心魔有多麼的嚴重,所以在去除心魔這一事件上,沈燕翎是真的很上心。
徐雅已經拿出木偶平擺在牀上,木偶雖然破爛,此刻身上卻畫滿了不同的法紋符咒,看上去就好像木偶身上長滿了帶刺的黑色薔薇。
最後一片碎片已經進入布偶身體,一個幼小的充滿回憶的靈魂也即將在這裏重新出現,徐雅緊張的握緊了小拳頭,雙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木質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