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有動容：“……理由呢？”
“在說出理由之前，我需要向你確定一下……你知道地方怪物的具體數量嗎？”
俞梓萱垂眸想了想：“準確的數字我不清楚，但最多應該不會超過三百。”
“與我們人類不同，那些野獸的壽命很短暫，大概只有一年左右。”她補充道，“只不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新一批的野獸被送下來……每到這個時候，營地周邊都很不安穩。”
“聽說你和江文星之前就遭遇了一次襲擊，從那隻怪物的形貌來看，不屬於我們此前見過的任何一種。所以就在前不久，肯定又有新的一批怪物被送進來了。”
“加上那些的話……”俞梓萱停頓兩秒，“應該有將近四百吧。”
四百……不是筆小數目啊。
蘇願繼續問道：“那如果集結營地所有戰力，能夠同時抵擋多少怪物的進攻？”
“你想畢其功於一役？”俞梓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必須提醒你……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爲什麼？”
“因爲最麻煩的不是那些沒有智慧的野獸。”俞梓萱抿了抿脣，“而是……領導它們的人類。”
蘇願點點頭：“可是據我所知，目前的局勢處於絕對的平穩……或者說是膠着之中。無論是哪一方，肯定都在急切地尋求轉變。我們如此，那位領導者更是如此。”
“明明同爲人類……爲什麼就不能有和解的可能？只要她不再幫助那些怪物，我們很輕鬆就能將它們剿滅，不是嗎？”
俞梓萱沉默着，須臾：“……這就是你想要見她的原因？”
蘇願坦然應道：“有什麼問題嗎？”
過了數秒，俞梓萱緩緩嘆了口氣：“你太天真了。”
天真……
聽到這麼一句評價，蘇願的表情有剎那的凝滯。
說起來，俞梓萱雖然性格冷漠、待人疏離，但許是她本身也就只比蘇願大兩歲的緣故，與她相處了這麼長時間，蘇願從未見過她露出這樣一種……像是看小孩子一樣的眼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俞梓萱沒去看蘇願的反應，自顧自沉聲道，“她有着自己的堅持，不是那麼容易會被人說服的。”
“那就擺一場鴻門宴。”
見俞梓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蘇願立刻反應過來，解釋道，“就是趁其不備，在明天的會面上將她殺死。失去了領導者，怪物們羣龍無首……不是任由我們拿捏？”
乍一聽到這麼“無恥”的計劃，俞梓萱的表情略有呆滯。
“當然，我們也沒必要將她殺掉。”蘇願輕咳一聲，“畢竟大家都是人類，沒必要做得那麼絕，囚禁起來就好。”
果然，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蘇願將“殺死”換成“囚禁”之後，俞梓萱的表情也緩和不少。
她輕聲道：“……她的實力不弱，而且就算赴約，來的也肯定不止她一人。我們恐怕沒有制服她的機會。”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做不到呢？”蘇願眯着眼睛笑道，“更何況，如果她答應加入人類一方，也就不需要使用暴力了。”
俞梓萱深深看着她：“你不必拿話激我。”
“……你說得也有道理。”她的目光落在了旁邊的短刀上，“穩定的局面維持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是時候有所突破了。”
“其實……”眼見着目標達成了，蘇願半開玩笑的說道，“你以前也不是沒想過這樣的方法吧？只是礙於實力原因，一直沒有機會實施？”
俞梓萱又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
次日。
如江文星所言，原本洶涌的火勢逐漸減弱，與之相應的，每頂帳篷前都升起了火堆，有小孩子坐在火堆旁，手裏捧着拼湊出來的“書本”輕聲朗讀着。
蘇願剛走出帳篷，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歲月靜好”的景象。
昨天晚上與蘇願談話後，俞梓萱就下達了新的指令，並派人前往怪羣的駐地，與那邊的領導者商量約談的事情。
被派出去人很快帶回了消息，說對方答應了。而見面的時間地點，則定在了“清晨”、“老地方”。
據俞梓萱解釋，“清晨”是因爲在這裏，具體的時間不好界定，而“老地方”，正是雙方每次約戰的地點。
除了這些，對方還指明瞭要“一對一”交談，人手可以帶，但必須要退至百米之外。
這也是可以預料的，能坐到領導者的位置，那位肯定也不是什麼蠢人。即便想不到俞梓萱真的會翻臉，也不可能帶着幾位親信，直奔敵人的大本營而來。
更不可能准許人類一方的隊伍大搖大擺地帶着槍支去赴約。
腦海中，有關昨天的相關記憶一閃而過。
恰好此時，俞梓萱帶着兩男一女走了過來，見到蘇願，她輕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準備好了麼？”
“嗯。”蘇願也沒什麼需要準備的。
頭髮算嗎？
她在心裏自嘲地笑了一聲。
“那我們就出發吧。”俞梓萱說完，率先朝營地外走去。
蘇願緊隨其後。
一邊走，俞梓萱一邊補充交代了一些細節：“既然她要求與你單獨交談，我們是難以提供有效幫助的……最多能解決掉對方帶去的人手。”
“我知道。”
“……你真的有把握嗎？”
面對她三番兩次的質疑，蘇願也不生氣：“只要你們能將其他人牽制住，我這邊就沒有問題。”
聽着蘇願輕鬆的語氣，俞梓萱不由得擡頭看向身邊的女孩。
片刻後，沉默地移開了視線。
一行五人走了大約二十分鐘，總算是抵達了目的地。
讓蘇願略有驚訝的是，那裏並非是只有些許植物生長的空曠地界，而是一片似乎已經死去多年的小型城鎮。
滿眼皆是慘白色的斷壁殘垣，粗略看去，倒像是殘破版的末日遺蹟……就是規模要比外界的那個要小了許多。
在一些倒塌的建築上，蘇願還看到了遺留的彈孔……應該是在人類與怪物的多次交戰中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