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被留在布藝的軟凳上,這時天空已經開始下起小雨,黑色的雨絲滴在車窗上,留下幾道暗痕,像通透玉石中長長的幾道“裂”,表象之下,是令人惋惜的瑕疵和破損。
……禁止淋雨,他們豈不是雨停前回不來了?
她伸了個懶腰,感覺到身體裏的能量相當豐沛——暫停訓練,就能感覺到異能儲備量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叩叩叩!
座位底部的堅硬鐵架被什麼東西敲了幾下。
她嗅了一下,辨認出那個氣味的主人後,翻了個白眼。
【Hello~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見面,緣分來了躲都躲不掉,你是出來找樂子的嗎?】
花枝鼠從座位底下鑽出來,在地毯上蹭了蹭沾滿不明污濁的腳,擡頭,露出一個紳士的微笑。
【不,我就看看風景。】
白羽的大腦自動進入放空狀態,只要注意力不集中在維克說的話上,就不會感到煩躁。
【啊哈,而我,作爲貓的飼養員,只是來做一個兢兢業業的飼料搬運工的,爛魚喫多了,偶爾也要給它換換口味,均衡營養,才能活得更久。】
維克說着,一轉頭,正對邊牧銅鈴般的大眼睛,嚇得原地蹦躂了一下!
“汪?”
【一隻老鼠還能養貓嗎?】
木木坐直身子,友好地晃了一下尾巴。
維克的眼睛頓時亮了,它也站起來,用兩隻前爪撣了撣胸前毛髮上的灰塵,整理一下並不存在的領結,像是要去見一個大客戶。
然而邊牧對這件事並沒有多大興趣,尾巴晃到一半,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直直地砸在地上。
它的注意力被天邊的一聲驚雷吸引。
電閃雷鳴間,巨人之眼的瞳孔隱隱透着點紅光。
維克自討沒趣,轉身又朝向白羽,也不說話,就目光灼灼地盯着。
似乎在等對方問他搬運了什麼飼料。
但金黃色的布丁鼠只是默默地轉身,把自己埋進座位間的縫隙,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休息了。
夏季的雷雨都是一陣一陣的,來得突然,去得也快,最多兩三個小時,就能返程。
雨水打在醫院前的那棵香樟樹上,樹幹內部發出生長的咯吱咯吱的輕微聲響,雖然表面沒有肉眼可見的變化,但白羽知道,它的內部正在慢慢地進化出異形。
她並沒有睡着。
從這個角度望向前擋風玻璃,能看見樟樹葉片青翠欲滴,葉脈紋路清晰分明……濃重的香氣傳來,像蠱惑浮士德的魔鬼,引人失速墮落,最終沉溺深淵。
白羽指尖一顫,她的預感果然沒錯,最先受到影響的是寵物,之後是人,現在輪到植物了。
人失去對世界的主導權,自然開始重新佔據高地。
【哎哎,大狗,你理我一下嘛!你也不理我?那我走?】
邊牧聽到,晃了一下尾巴,表示贊同。但並未回頭,只是仰着腦袋看向窗外,等待主人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