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崢！你倒是說話啊！”葉染的眼底即將掀起一場風暴，她看着王崢，想要他一個解釋，“你能不能別這樣，我答應過，會陪着你的。”
雖然當初這話的時候，葉染是哄騙意味居多，可是這一刻，她真的在想，怎麼樣才能多陪他一段時間，再多陪他一段時間……直到不得不走的那一刻……
但是那一刻，她會和他好好道別，不會像上次一般突然，讓他痛苦……
可葉染從沒想到王崢居然對着她說——
“我們，到此爲止吧……”眼裏帶了掙扎，他閉上了眼，淚隨之滑落，話出口的那一刻，他感覺整個世界都黑了。
可是怎麼辦，他做不到，做不到當初葉染的心狠。
最終……
他還是不願意以狼狽的姿態死在她的眼前，報復她當初的決絕。
“王崢，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忘記你之前的話了麼？”葉染想要去拉他的手，卻他甩開。
王崢不敢直視葉染，只是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
第二次避開她……
淚不爭氣落下，怎麼辦……
他還是那般懦弱。
他艱難的開口，“你我再無相欠，就這樣吧……”
“哈哈，再無相欠？你可想好，再無相欠可怎能相見呢……你，不願再見我了麼？”葉染嘴角帶着苦澀，本在這段感情是高高在上的人，卻低頭道，“王崢，我欠你良多，不是麼？你真的要……”
“我……”王崢薄脣緊抿，他像是見不得葉染這般，側開了臉。
葉染看着他，他穿的本就單薄，唯一厚重的外衣剛剛還給葉染披上了，此時的他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不知爲何明明空洞的心，這一刻卻猛地抽痛了一下。
此時他的眼神，一瞬間讓葉染有種無處可逃的感覺，他，是認真的。
“我……”他眼尾帶着淚痕，長睫擋住了眸中神色，“我真的，真的很討厭你，你不知道吧……”
“什……什麼？”葉染茫然。
王崢擡起眼，看到她的神色，心下一緊，卻狠心道：
“你瞧瞧我現在的模樣。”
“從小懦弱自卑，現在可憐可笑，一輩子活在你這真正天之驕子的光環下。”
“你很得意吧，在我像是木偶般，按照你的預想去做那些膽大出格的事情。”
“不管是科舉制還是世家清除計劃，我都是你的一顆棋子罷了，你看上的不就是我世家的身份，因爲那點愛慕甘願被你操縱…我明明，明明知道你根本就不愛我的…可我還是傻傻的……”
“我……”葉染想解釋，可……他說的沒錯，看着他受傷的神情，她想騙騙他讓他好受些，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所以纔會在那一晚一腳把我踢開？”
“沒有，不是，真的，我只是，只是後悔了，我不該，不該把你……”
“不該把我牽扯進來是麼？哈哈哈，你到底把我當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隨時可以棄如敝屣的垃圾麼？”這句話，竟帶了恨意。
“更好的……哈哈哈，比你更好的？誰？是十公主殿下，還是哪家的貴女？”
見葉染緘默不語，王崢本就受傷體弱有些發熱，再加之這裏冰冷異常，竟一氣之下暈了。
葉染見狀要去扶他，白輕輕卻先一步扶住了他。
“夠了！”白輕輕冷臉。
“你——”葉染剛想說她別添亂，白輕輕卻一臉正色的看着葉染道：
“放手吧，我不知你到底是誰，就算你真的是葉染附體，那你更該放手纔是。”
白輕輕語氣不善，她將外袍解開，給王崢披上，然後將王崢放在地上，她起身走上葉染。
“他因愛而不得卑微了一輩子，夠了吧。”
“當初上書房，我對他一見傾心，小心翼翼守了半輩子，就爲了他能看我一眼，也夠可憐了吧。”
“我因愛他，對葉染忠心耿耿披荊斬棘，毫無怨言，夠了吧。”
“葉染死了，他不斷的逃避現實，我爲他建了這冰窖，請了高深佛法的僧侶每日誦經，每日獻祭己身鮮血，爲的就是讓葉染重返人間與他攜手偕老，夠偉大無私了吧？”
“可，就算你來了，葉染活了，可是他還是不開心啊！”
“時至今日，他終於是放下了，願意與我在一起……”
“我求求你，你就放過他吧？”
“葉染，你就放過他吧！”
“你知不道當年他得知你要娶他時，他高興的像是個傻子似的跑去了皇宮，結果卻看到你下旨將徐清強搶入宮？”
“你不知道，那一晚他喝了多少的酒，癡癡地等了一晚，就想你去哄一鬨？可你呢？你在是不是在龍塌之上與徐清翻雲覆雨？”
“直到天亮你還沒來，他自己鼓足勇氣去皇宮找你，你知道他一路上都是被別人怎麼看的麼？”
“你知道在你跟太后說，要廢除那道娶他的聖旨時，站在一門之隔的他，有多絕望麼？”
“你不知道，你不心疼，因爲他在你心裏根本就一文不值，只有我，只有我愛他疼他，我替他難受，替他委屈！”
“你欠他良多，就放過他吧，讓他安安穩穩度過餘生吧，他這輩子與我在一塊，即使可能一開始會不開心，可只要我用真心哄着，他總會接受我的……”說到這，白輕輕已是有了哭腔。
一句句語氣不善的質問，狠狠的砸在葉染身上，那一刻……
她終於知道自己當初有多過分。
她把這一切當作任務，卻踐踏了他的……心……一次又一次……每次還沒事人似的笑嘻嘻的去面對他……
真過分啊。
葉染扯了扯嘴角，卻沒說出一句話。
她看着白輕輕，看着這個從小跟在她身邊長大的女孩子。
其實，自己也一直忽視了她吧。
不然怎會現在才知道白輕輕對王崢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