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噴子魏徵不負衆望的第一個站了出來,
“啓奏陛下,老臣以爲不可,高昌國離我大唐相去甚遠,不過邊陲小國,大可不必理會,且高昌與我大唐相去數千裏,陛下若勞師動衆征討,未免失了大國的風度,且一路上糧草供應艱難,陛下當以全局考慮纔是。”
李二微微點頭,其實魏徵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高昌國的麯文泰敢這麼和大唐說話,還是有點底氣的,一來高昌國與大唐中間隔了一千八百公里,如果單看這一千八百公里倒也還好,關鍵是高昌和大唐中間有一大片的無人區沙漠,光是行軍到高昌就需要三四個月,沙漠地帶的水源和補給全靠後勤支援,一旦跟不上,大軍就只有渴死,所以李二心裏其實還是沒多少底的。
“啓奏陛下,臣願領數萬精兵,爲陛下掃蕩高昌!”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
陳宇探頭一瞧,哦豁,侯君集啊,歷史上就是他滅了高昌的。
“唔,君集啊,此去數千裏,中途的糧草供應可是個問題啊。”李二摸了摸下巴的鬍子看着侯君集道。
侯君集拍着胸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陛下大可放心,臣願往鐵勒部契苾何力處勸說,與臣一道出兵,鐵勒熟知西域路線,想必對我大唐進軍高昌大有裨益!”
李二一聽,大爲滿意,瞟了一眼魏徵,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玄成公所言也不無道理,輔機啊,今年收成如何?”
長孫無忌立馬出列道,
“啓奏陛下,今年我大唐共計歲收三百五十萬貫餘,足可應對征討高昌之需!”
魏徵一聽,撇撇嘴,退到一邊,不說話了,魏徵是耿直但不是傻,長孫無忌報出來的數字遠遠超出了前幾年大唐的歲收,更別說李二自己的小金庫裏還有不少錢。
至於糧食,大唐現在其實不缺,要知道打仗雖然費錢費糧,但是像上回征討高麗一般,只要打贏下來,便有無數的好處等着,土地,糧食,人口,都是大唐的生產力。
李二這邊還在合計得失,李勣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朝着李二一躬身道,
“臣也願向陛下請戰,讓臣帶兵出征高昌!”
程咬金尉遲恭這些老將更是坐不住了,一個個站起身,胸脯拍的震天響,叭叭的嚷着讓李二派自己去出征,說是拿不下高昌便提頭來見。
李二樂呵呵的擺擺手,看了看幾個武將道,
“既便如此,來人,傳旨,封侯君集爲交河道行軍大總管,領兵十萬,即刻行軍出征高昌!封契苾何力爲蔥山道行軍副總管,領鐵勒部五萬,連同我大唐,一道進軍高昌!楊師道爲交河道行軍總管,總領糧草事物!”
侯君集激動的跪倒在地,
“臣定不辱使命,將高昌納入我大唐版圖!”
陳宇一聽,哦豁,李二現在不得了,說打誰就打誰,一言不合就要發兵征討,到底是有錢了,底氣足了不少。
侯君集領了命,知道自己必須得馬上整軍出發了,這會兒已經是冬天,他必須在明年開春的時候趕到高昌。
陳宇絲毫沒有把這回事放在心上,侯君集滅高昌那是歷史上鐵板釘釘的事實,雖然年份好像有點對不上號,管他呢,麯文泰那個嘴炮根本不是侯君集的對手。
散了朝,陳宇正打算回家,突然崔傑儒湊了上來,朝着陳宇笑嘻嘻的一拱手,
“陳侯可願賞臉,與某一道共飲一杯如何啊?”
陳宇狐疑的看了看這貨,崔傑儒與自己一向合不來,博陵崔氏和滎陽鄭氏雖然不至於爲難自己,但是也從不會向自己示好,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兒出來了?
陳宇本着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也只得拱拱手道,
“不知崔少卿所爲何事啊?”
崔傑儒見陳宇沒有直接拒絕,乾脆拉起他的袖子,
“走走走,陳侯咱們坐下再說。”不由分說的把陳宇拉到長安城一處酒館內。
陳宇被他拉着一路來到酒館裏面,這間酒館也是崔氏的產業,陳宇認識,但是從未進來過。
店小二很識趣的把二人領到包間,又拿來幾個炭盆取暖,崔傑儒吩咐了幾句,很快,幾盅今朝醉便端了上來,還有一些精美的小菜。
“某曾多有得罪陳侯,還望陳侯不計前嫌纔是。”崔傑儒笑呵呵的端起酒杯來。
陳宇莫名其妙的也只得端起杯子,擠出一個笑臉來,
“崔少卿說的哪兒的話,都是同朝爲官,大家不過是爲聖人分憂,何分彼此。”
“陳侯可知太子殿下足疾一事?”
陳宇警覺了起來,崔傑儒說這個幹嘛?當即沉吟幾秒,還是點點頭道,
“略有耳聞罷了,崔少卿何以問起此事啊?”
崔傑儒神祕的擺擺手道,
“太子身患足疾,恐怕將來難以堪任天子之位,聖人諸子之中,唯魏王殿下德才兼備,可稱明主,陳侯乃當世賢良,自當仿效古人,投明主纔是啊。呵呵。”
陳宇一聽,明白了,小胖子李泰這是動了歪心思了?不過時間好像有點提前了啊。
陳宇不敢亂說話,只得胡亂拱拱手道,
“天子家事豈是我等外人可以非議的,崔少卿未免太過孟浪了些。”
崔傑儒又敬了一杯陳宇,擦擦嘴道,
“誒,陳侯乃是當朝駙馬,如何算的上外人,更別說陳侯同時迎娶兩位公主,更是我大唐佳話,這也是陳侯的家事啊。”
陳宇不動聲色的說道,
“呵呵,話雖如此,然民間有云,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公主入了我陳家,便與皇家生疏了,聖人也萬不會向公主商議儲位一事。”
崔傑儒點點頭,夾起一筷子菜來,放在嘴裏慢慢咀嚼,隨即又說道,
“是是,是某孟浪了,然陳侯也該早做打算纔是,魏王殿下素來賞識陳侯才學,曾與臣說,想拜陳侯爲師,呵呵,這番殊榮,怕是無人能及啊。”
崔傑儒這話說的很有水平,這麼說吧,如果李泰當真做了太子,那麼陳宇便是貨真價實的太子太師,做官做到這份上,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但是陳宇哪裏敢答應下來,忙笑着擺擺手道,
“某不過是些奇技淫巧,如何上的了檯面,魏王殿下擡愛了,這番話該與長公主去說纔是。”
崔傑儒沒聽出來這是託詞,還當陳宇不好意思,認真的點點頭道,
“陳侯說的是,魏王與長公主一母同胞,兄妹情深,自當先與長公主殿下商議纔是,今日你我二人的交談,還望陳侯不必說與第三人知曉。”
陳宇笑呵呵的點點頭,
“那是自然,崔少卿甚得魏王殿下賞識,將來怕是不可限量啊、”
崔傑儒很是得意,連喝了兩杯今朝醉,才放下杯子道,
“魏王殿下乃是人中龍鳳,得遇明主那是我等臣子的福分,若不出意外,過了年,某便改任魏王府長史一職了。”
陳宇暗自點點頭,崔傑儒說的魏王府長史一職,雖然和他現在的少卿職務差不多,都是從四品上的官職,但是從派系上來說,崔傑儒就真正成爲了李泰的親信了。
陳宇和崔傑儒客氣了幾句,不敢多飲,推說家中李麗質和李漱還等着自己回去,崔傑儒也知道陳宇娶了兩位公主後還沒有子嗣,當即笑呵呵的把陳宇送到門口,看着他上馬離去,這才返回酒館之中。
陳宇一路趕回家中,凍的直哆嗦,趕緊一頭扎進有火炕的屋子裏。屋子裏四個姑娘正打麻將呢,見陳宇進來,蘇憶晚忙站起身來,心疼的說道,
“夫君怎的回家也沒個聲音,妾身還道夫君尚未歸來呢。”
陳宇擺擺手,樂呵呵的看着桌上的麻將,這是陳宇給她們四個找將作監趕製的,
“無妨,來,讓爲夫瞧瞧,誰贏了啊?”
李麗質攏了攏頭髮,笑着說道,
“妾身與十七妹都輸了不少,倒是妍兒,今日的贏家呢。”
陳妍笑嘻嘻的捧起面前一堆銅錢,炫耀似的說道,
“嘿嘿,哥哥來瞧,妍兒贏的最多,蘇姐姐倒是不輸不贏。”
陳宇剛纔看了一眼蘇憶晚的牌就知道,這丫頭故意放的水,她不敢贏李麗質和李漱的,偶爾贏了些便再放出去罷了。
陳宇也不點破,笑眯眯的讓她們繼續,自己則往炕上一躺,吩咐小梅給他弄點熱茶醒酒,在炕上想着剛纔崔傑儒說過的話來。
“嘶,李泰這個小胖子不是應該去編寫什麼《括地誌》嗎,怎麼還惦記上皇位了呢?好像歷史有點偏差啊?”陳宇思忖着。
陳宇不知道的是,歷史稍稍出了些偏差,李承乾的足疾比原先來的更重,太醫署給李二的報告中已經寫明,李承乾恐怕再也無法正常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