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慣會欺負人,家中剛添新丁便要夫君出征剿匪,哪有這般的道理,妾身這就進宮去,找阿耶去理論!”
陳宇忙一把拉住她,笑呵呵的說道,
“漱兒不可胡鬧,此番出征剿匪算不得大事,左右不過是萬餘人,爲夫身爲折衝都尉,剿匪是分內之事。”
李麗質也走了出來,一樣的嘆着氣道,
“這江南道的匪患如何要我大唐京師折衝都尉領兵,難不成這蘇州府的折衝都尉是喫乾飯的不成?”
陳宇正待再勸說幾句,只見蘇憶晚在王惜雲的攙扶下出來了,生下孩子的蘇憶晚正在恢復期,已然是能下地走動了。
“夫君可是要回江南道?”蘇憶晚美目中帶着些期盼。
陳宇知道蘇憶晚還是想念江南的,畢竟從小在那裏生活長大,十多歲便嫁給了陳宇來到長安,已然是有三年沒回去看過了。
“憶晚可是想念家鄉了?呵呵,可惜此番乃是剿匪,待來年吧,爲夫向聖人稟明,咱們舉家前往江南遊歷一番。”陳宇只得上前安慰道。
“夫君說的可是真的?”蘇憶晚帶着期盼的眼神看向陳宇。
“自然是真的,我陳子寰何時說過大話了。”陳宇哈哈一笑道。
李麗質則憂心忡忡的說道,
“夫君此去江南道,路途遙遠,又不得人照料,依妾身看,不若將鶯兒和雨兒帶在身邊。”
陳宇忙擺擺手道,
“不可不可,此去江南,原是剿匪,如何能帶女眷。”陳宇是不太敢帶,其實在大唐,帶女眷算不上什麼太大的事情,一來這不是大軍出征,比不得吐谷渾和高麗那兩次,二來陳宇是軍中主帥,也沒什麼人敢說三道四的。
李麗質見陳宇堅持,只得點點頭,
“夫君既是旨意如此,妾身便罷了,只是夫君一路上還需多加小心,莫要讓賊人傷了。”
離出征還有十天的時間,陳宇不慌不忙的又去了一趟火器署,將五千杆新火銃配發到城北大營,緊接着陳宇馬不停蹄的來到李莊老家,整整衣冠,敲了敲門。
“見過阿郎。”開門的下人見是陳宇,知道這纔是自己的老大,忙不迭的躬身作揖。
“唔,應國公夫人呢?”陳宇看了看老家四周,隨口問道。
“夫人正在後院歇息,阿郎稍坐片刻,奴婢這就去通報。”下人飛快的朝後院跑去,楊氏這會兒正在納涼,身邊武元華和武順則昏昏欲睡的靠在涼椅上打盹。
聽聞陳宇來了,楊氏忙不迭起身,換上一件保守一些的衣服,之前就說了,大唐女性的穿衣風格相對豪放。
“見過陳縣公了。”楊氏領着兩個繼女出來,衝着陳宇盈盈一福。
“應國公夫人免禮,某這次來,是想夫人道別的,本侯得聖人旨意,領兵前往江南剿匪,少不得也有半年時間,特來辭行。”陳宇客客氣氣的說道。
一聽陳宇要出征,武元華不依不饒的上前拉住陳宇的袖子,
“夫君要下江南嘛?可願帶元華前往?元華願替夫君洗衣疊被。”
陳宇哈哈一笑,楊氏嗔怪的拉過武元華來,
“元華不可胡鬧,縣公乃是奉聖人之命出征,豈能帶着你去。”
武元華嘟起小嘴來,扭着身子,小女帝這會兒還帶着小女孩的天性,比不得後世的則天大聖皇帝。
陳宇朝楊氏拱拱手道,
“本侯出征時,夫人若遇上難處,自可去某家中找兩位公主商議,不敢叫人擾了夫人。”陳宇是怕武元爽這種人捲土重來,所以早早的和李麗質打了招呼,要是楊氏來求救,讓她們去找李二搬救兵。
楊氏滿臉感激的衝陳宇深深一福,
“奴家謝過縣公,這些日子幸得縣公照拂,纔有這般的好日子,還望縣公早日平安歸來。”
陳宇又給楊氏留下一塊小金餅,足夠她們一家用上一年的了,出門的時候,武元華緊緊的拉着陳宇的袖子,眼角似有淚光閃爍,
“夫君可莫要忘了元華呀。”
陳宇好笑的摸摸武元華的腦袋,這小女帝個字不高,身量未足,倒是一直惦記着武士彠當時和陳宇說的婚約一事。
“元華且乖乖在家,帶我出征歸來給你帶好玩的東西。”
陳宇打馬走出一段路回頭,只見武元華兀自還在門口朝着自己揮手,心裏感慨這會兒的武則天倒是純真的很,比之歷史上心狠手辣的武則天來,可是大相庭徑了。
“子寰如今乃是我朝的冠軍大將軍,威風的緊,真叫人羨慕啊。”長孫衝笑呵呵的衝陳宇舉起酒杯來。
“長孫兄過譽了,小弟奉旨剿匪而已。”陳宇笑呵呵的飲下一杯。
“咱們這些人中,唯有子寰胸中有大才,咱們不過是喫着父輩的功德罷了,他日子寰位列三公,可莫要忘了我們吶。”長孫衝笑呵呵的說道。
陳宇心裏也在奇怪,長孫衝在歷史上活的並不久,隨着長孫無忌的倒臺流放嶺南後,便不知所終,史書上也沒有交代他是怎麼死的。
至於其他幾個紈絝,程家兩兄弟日子是不錯的,程咬金活的久,連帶兒子也有好日子,房遺愛現在不用娶高陽公主了,自然就不會被害死,以房玄齡的威勢,想必大唐還沒什麼人能威脅到他。
盤桓了數日,薛仁貴那邊也把出征的軍士都整頓好了,八千名天策新軍中也有三千人是上過高麗戰場的,剩下的五千人被薛仁貴日日操練,依照陳宇曾經留下的練兵方式,已然是卓有成效。
“出征!”陳宇意氣風發的坐在馬背上,手中亢龍鐗一揮,身後一萬五千人齊聲一諾,震天動地!
江南剿匪需得走水路,又快又穩,這會兒還是夏天,水路不過二十多天便能到江南,戰船早就在碼頭等着了,兩百艘戰船裝一萬五千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玄甲軍的戰馬也需要坐船,其餘的大多是步兵,陳宇站在戰船的甲板上,吹着河道上刮來的東南風,感慨當日下江南的時候,家中愁雲慘霧一片,都以爲這輩子回不來長安了,但是現在自己身後領着一萬多精兵,誰能想到當日的少年郎如今已經成爲了大唐舉足輕重的重臣了呢?
順着河道南下,七月中旬的時候,陳宇的大軍便到了蘇州府,一萬五千人在城外駐紮,陳宇自己則帶着薛仁貴和劉仁軌二人,來到府衙。
周海涌身爲蘇州刺史,早就得了信,心裏一陣歡喜,嘖嘖,當日這陳子寰還是自己手下小小的吳江縣令,如今竟然是大唐的縣公,幸虧當日自己得了王珪的書信,對他多有照拂,要不然恐怕就該來給自己穿小鞋了。
“某蘇州刺史周海涌,見過陳縣公。”這回輪到周海涌恭恭敬敬給陳宇行禮了。
“周州牧免禮,州牧乃是某曾經的上官,便不需如此多禮了。”陳宇忙上前扶起周海涌來。
“某蘇州別駕崔道仁,見過陳縣公。”鄭西明調任洛陽後,這蘇州府的別駕也是換了人,眼前這個賊眉鼠眼的傢伙便是博陵崔氏的族人。
“見過崔別駕了。”陳宇胡亂拱拱手,和崔傑儒比起來,眼前的崔道仁不僅相貌醜陋,言行舉止也比不上一直在京師爲官的世家子弟。
“某奉旨前來剿匪,敢問州牧,賊人目前在何處啊?”陳宇最關心這個問題。
周海涌忙道,
“是是,這匪人常年居於吳淞口海上,行蹤飄忽不定,府兵不能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百姓少不得被這些賊人侵擾。”
周海涌也聰明,趕緊把責任推卸一番,這樣也不好說他剿匪不力,還得李二親自派兵前來。
陳宇點點頭,喝了口茶,
“州牧且寬心,某奉聖人旨意,帶來一萬五千精兵,這就讓人埋伏在吳淞口附近,但凡賊人出動,必將他們一網打盡!”
周海涌忙拱手道,
“此事還需縣公費心了,蘇州府上下連同吳江縣,共三千府兵,盡數交由縣公調動!”
陳宇笑呵呵一擺手道,
“不知這吳江縣,如今是何人任那縣令啊?”陳宇還挺懷念當初在吳江縣當官的日子。
“這吳江縣的縣令,乃是從淮揚道調任而來,喚作楊巡。”周海涌一板一眼的回答着。
陳宇點點頭,聽名字就知道了,估計是隋朝的遺老遺少,不太會重用的。當即一揮手道,
“州牧只管寬心,某這就告辭了,還得前往吳淞口布置,這就別過了。”
周海涌把陳宇客客氣氣的送到門口,又拿過調動府兵的符信交給陳宇,這纔看着陳宇幾人離開府衙。
一路上,劉仁軌感慨的衝陳宇拱手道,
“某與縣公曾也在此爲官,想不到故地重遊,竟然是前來剿匪。”
陳宇哈哈一笑,
“正則說的是,世事難料,他日正則登閣拜相也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