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不要吵鬧了,我已經決定,聽取中臣君的建議,佯裝與唐軍和談,伺機偷襲,中臣君,還請你帶上藤原京的兩萬精兵,速速趕往山陽城議和!”
蘇我蝦夷還想爭辯些什麼,舒明天皇擺了擺手,
“蘇我大臣不必多說了,還請你帶上使臣,趕往真艦港,與新羅軍議和,待中臣軍得手後再行商議!”
蘇我蝦夷一聽,舒明天皇這時擺明了要兩面通喫,自家兒子還生死不明,眼下穩住陳宇纔是上上之策,當即一躬身,退了出去,但蘇我蝦夷也沒閒着,仍舊派出了自家的家臣趕往山陽城,想用金銀財寶換回自家的寶貝兒子。
陳宇的大軍在山陽城休整了幾日,天氣漸漸也涼快了些,倭國海產豐富,陳宇和劉仁軌這幾天喫的全是海產品,什麼金槍魚三文魚的,
“嘿嘿,正則且嚐嚐,這三文魚的滋味如何啊?”陳宇笑嘻嘻的夾起一塊子魚肉來。
劉仁軌沒見過三文魚,生魚片的喫法他不陌生,原本就是大唐傳到倭國去的,可是大唐喫的一般都是河魚,以鯉魚居多,三文魚這種海魚他還沒嘗過。
“唔,此魚少刺,味道鮮美,縣公竟然深諳此道,某佩服。”劉仁軌沒想到陳宇竟然還精通美食,可惜了這會兒還沒有青芥末,黃芥末是華夏人發明的,但是此時還並未傳到倭國。
正當倆人津津有味的喫着生魚片的時候,卻聽門外有軍士來報,
“啓稟大將軍,倭人有使者來山陽城外,說有要事相見!”
陳宇一皺眉,看了看劉仁軌道,
“倭人素來狡詐,遣使者來這山陽城是何意啊?”
劉仁軌抹抹嘴,把剩下的生魚片往盤子裏一扔道,
“我軍深入倭國本土,連下數城,必然引起其朝堂震盪,此番前來的使者,有可能是來議和的。”
陳宇點點頭,擡手道,
“來啊,開城門,迎倭國使者入城!”
現在山陽城的城牆已經被唐軍修復了,一行十多個倭國的使者風塵僕僕,顯然是馬不停蹄的趕往這裏的,一個個臉上全是塵土,顯得灰撲撲的。
“見過大唐大將軍!”倭人也不知道陳宇是啥職位,反正叫將軍沒錯。
“唔,總算你們還有些禮數,免禮吧。”陳宇撇撇嘴,這倭人的官話說的不太地道,聽起來有些費勁。
“將軍,我等乃是蘇我大臣的家臣,鄙人蘇我石川麻呂,乃是蘇我大臣的子侄。”領頭的官員恭恭敬敬的朝着陳宇行禮。
陳宇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人,你別說,和蘇我入鹿還有那麼點相似,那應該就是蘇我入鹿的堂兄弟了吧。
“唔,你們來找本侯,所爲何事啊?”陳宇不慌不忙的一屁股坐下,看着屋中的幾人。
蘇我石川麻呂急急忙忙的朝陳宇一拱手,
“敢問將軍,我的兄弟,蘇我入鹿是否還活着?”蘇我石川麻呂最關心這個問題。
陳宇皺皺眉,揮手道,
“便是死了又如何?想必你進城的時候也看到了,這山陽城,本侯屠的差不多了。”
蘇我石川麻呂大驚失色,的確,依照唐軍的做法,蘇我入鹿極有可能在山陰城的時候就已經遇害了,他一咬牙,拿出身上的金銀來,
“出行的時候,叔父關照我,若蘇我入鹿還活着,當以重金贖回,還望將軍開恩。”
陳宇伸長脖子,看了看蘇我石川麻呂手裏的金銀,笑了笑,說道,
“總算蘇我蝦夷還算懂規矩,你回去吧,告訴他,蘇我入鹿沒死,來啊,把蘇我入鹿帶上來。”
很快,蘇我入鹿被幾個軍士押着,身上也沒有五花大綁,直直來到陳宇面前,先一躬身,
“兒見過義父。”
陳宇很得意,
“好好好,我的好大兒,爲父沒白疼你,來,你瞧瞧,這可是你的堂兄弟?”
蘇我入鹿這才擡起頭,見了蘇我石川麻呂,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朝着陳宇躬身道,
“回義父,的確是兒的堂兄,想必是家父差他前來的吧。”
蘇我石川麻呂見蘇我入鹿還活着,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心想總算這事還有的談,忙上前一步想要去拉蘇我入鹿,但被一旁的軍士粗暴的推開,只得訕訕的退開兩步,朝陳宇拱手道,
“將軍仁慈,我們蘇我氏感激不盡,我有機密要事稟報將軍!”
“帶蘇我入鹿下去!”旋即又笑呵呵的衝着蘇我石川麻呂道,
“你可以說了,這裏都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蘇我石川麻呂咬咬牙,乾脆一躬身道,
“陛下已然遣中臣鐮足等人,前來山陽城與將軍議和,但議和是假,爲的是拖延時間,伺機偷襲山陽城,叔父擔心蘇我入鹿的安危,特命我晝夜兼程,先行一步通知將軍。”
陳宇一聽,和一旁的劉仁軌互相看了看,又看向蘇我石川麻呂道,
“你這麼說,可有證據?”
蘇我石川麻呂忙點頭道,
“有有有,貴國的薛將軍已經和新羅聯手發兵,正要登陸真艦港,陛下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將軍若不信,可讓人前去港口探查。”
此話一出,不由得陳宇不信,倭人是不會認識薛仁貴的,聽他這麼一說,看來薛仁貴真的打到了百濟本土,還聯合了金勝曼的大軍,這是要趕來救援了。
“甚好,本侯姑且相信你,這忠臣廉租,呃,帶了多少人來啊?”陳宇哪分的清蘇我石川麻呂嘴裏說的中臣鐮足是個啥。
蘇我石川麻呂一拱手道,
“中臣君先行只帶了二十多人,隨後陛下又調撥給他兩萬精兵緊隨其後。”
陳宇皺皺眉,這兩萬人不多不少,自己身邊九千多人,要真打起來也打的贏,只不過不知道倭國到底還有多少兵力,忙又問道,
“本侯且問你,你們倭國還有多少兵力可以調遣?”
蘇我石川麻呂眼珠子一轉,
“回將軍,我倭國人口不多,京中大約只有十萬人馬可以調動。”其實蘇我石川麻呂是撒謊,倭國的確有十萬兵馬,但是大多分散在各地,很難一時半會集結起來,舒明天皇調撥給中臣鐮足的兩萬人也幾乎掏空了藤原京的駐防,現在的藤原京只有萬餘人馬守衛了。
反觀平城京,倒是還有兩萬多兵馬,只是這些兵馬都在蘇我蝦夷的手裏,舒明天皇沒有調動的本事,現在已經接近飛鳥時代末期了,蘇我蝦夷位極人臣,在朝中的地位非常人能比,要不是蘇我入鹿被陳宇抓了,也不會受制於他。
陳宇現在很難斷定這蘇我石川麻呂的話有幾分真假,姑且只能當真的聽,當即一擺手道,
“好,你回去告訴蘇我蝦夷,他的兒子我暫且不殺,把這些金銀都拿回去,待本侯擊潰了那個什麼忠臣廉租,再讓你們天皇與本侯來議和!”
蘇我石川麻呂忙堆起一個諂媚的笑臉來,
“謝將軍仁慈,只是,這些金銀還是先留下,作爲贖金,叔父還是很有誠意與將軍結交的。”
陳宇摸摸下巴,和劉仁軌對視一眼,
“也罷,便留下吧,蘇我將軍是否要留在城中,看本侯如何擊潰那忠臣廉租啊?”
蘇我石川麻呂慌的忙連連擺手,
“不不,我即刻返回平城京去稟報叔父要緊,將軍還請小心纔是。”
陳宇點點頭,他的確不打算扣留眼前的蘇我石川麻呂,當即一揮手道,
“那本侯就不送了,來人,送蘇我將軍出城!”
蘇我石川麻呂千恩萬謝的跟着幾個玄甲軍軍士出了城,陳宇則看着身邊的劉仁軌道,
“正則以爲,這倭人的話,有幾分可信?”
劉仁軌毫不猶豫的一拱手道,
“屬下以爲,倭人狡詐,但虎毒不食子,蘇我蝦夷既然關心其子,話中必然有幾分真心,只是屬下覺得,倭人的兵力尚有十萬,我軍當固守待援,待薛都尉救援纔是。”
陳宇搖搖頭,
“本侯與正則所見不同,本侯覺得,這倭人的兵力不可能還有十萬!若真有,爲何不前來圍城?反倒要先施狡詐之計?”
劉仁軌一拱手,
“縣公三思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陳宇陷入了沉思,劉仁軌也沒說錯,倭人的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但是這個什麼忠臣廉租的,帶來的兩萬人肯定是真的,眼下必須解決了這兩萬人,纔有底氣和那舒明天皇談判,至於薛仁貴帶來的人馬,陳宇實在不知道什麼真艦港在哪。
當即只得把蘇我入鹿叫來,問他真艦港在哪兒,蘇我入鹿很乖覺,忙在地圖上指了出來,陳宇一看,哦,原來就是自己登陸的地方,那裏是離遼東半島和大唐最近的港口。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陳宇看了看天色,恐怕隔天,倭國的人馬就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