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各樣甲殼車飛馳,當中有藍白相間的,一排排低調地駛在車羣中。
“小白,把我身處位置的地圖發給我。”窗外射進的燈使光房間割裂,一半昏黃,一半昏黑。夜明坐回椅子上查看熊小白髮來的地圖。
左眼界面出現一幅三維線模地圖,能透視各層的佈局。
果然她和徐黛玉在最高的第五層,每一層有六個房間、一個樓梯口。而一樓是空蕩蕩的大堂,後門在樓梯的轉角後,估計以前一樓作倉庫用。
要到後門必須先下一樓,但可能會被下面的歹徒發現。
夜明把地圖擴展到建築周圍,這片破爛樓房的佔地面積等同一個小區,連接市中心和郊區,從此處步行至鬧市街尾約四十分鐘。
這個計劃她馬上否決。歹徒有車,她揹着徐黛玉根本走不遠,只能利用這裏的地形躲和等待救援。
如有可能,最好殺光他們。
“小貓咪,”熊小白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我能黑進衛星系統,調取你那幢樓的紅外線掃描,這樣你就能知道每一層有多少人了。”
夜明沉吟,“小白你放心,我有方法應付。我們保持聯絡。”
說完,房間又陷入死寂。
夜明躡手躡腳翻找垃圾,找出一個茶色玻璃瓶。她背起徐黛玉、提着玻璃瓶走到門口,耳貼門上細聽外面有沒有動靜。
外面同樣死寂。
她拔出瑞士軍刀裏的鑷子插進鎖頭,嫺熟撥弄幾下開了鎖。她緩慢地打開一條細縫,夜視模式的眼睛從門縫瞄走廊,確定外面沒人才背徐黛玉走出房間。
她背上很沉,儘量放輕腳步。左眼的視野滿是紅或綠的數字和符號,綠色標記代表最佳射擊、躲藏角度,紅色則代表容易暴露的角度。
這就是喬布爲熊小白載入的軍事系統,包括三維透視地圖也是它的功能之一。
走廊黑沉沉,滿地垃圾,只有兩端盡頭的玻璃窗投進外面的路燈。兩側房間有的關上門,有的沒有關上,夜明往裏面瞟一眼,光線微弱,宛如等待獵物的大口。
她腳下的走廊則是巨舌,舔着鮮活的生命。
空氣瀰漫臭味,她屏息慢慢接近樓梯口。經過一個敞開門的房間時,地上堆積的物品引起夜明注意。
她輕輕推門探頭,藉着窗外的路燈她發現半件紅色的外套。
那是青苗學院高等部女生的制服。
她迅速收回視線,繼續走向樓梯口。將到轉角處,有聲音從下面傳來。死寂下,“咚咚”的腳步慢慢變近,愈發響亮。
他要上五樓?
夜明馬上放下徐黛玉,把玻璃瓶放在轉角。她擦擦汗水背貼牆壁,側耳聽着漸近的腳步聲並緊盯玻璃瓶的瓶身。
空氣凝固般,她放緩呼吸,看見玻璃瓶身反射一個人影。
人影先顯上半身,接着是全身,越走近瓶身的人影越大。夜明盯着人影的形狀,發現它端着長物,估計是槍。
來人慢步走着,嘴裏叼着牙籤。這裏的空氣太臭太渾濁,他走近破洞的窗口透氣。就在此時,他影子的頭部悄然動了動。
他似有感覺,回頭看了看——沒人,影子的動作和他回頭的動作一模一樣。他不以爲然地繼續呼吸新鮮空氣,然而地上的影子又動了,這次緩緩脫離地面。
一股涼意竄上他的脊背,彷彿一層冰貼着他的後背。
他身體一僵,食指粘着扳機,猛然轉身把槍口指着面前。這刻他呆若木雞,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黑色人形,薄薄的沒有厚度。
他還沒反應過來,黑色人形已經包裹他的身體使他不能動彈。與此同時,一抹嬌小的殘影快速閃來。銀光掠過,他感到脖子劇痛。
繼而噴濺的紅色染上他的眼角。
他瞪着眼睛軟軟地倒下,夜明拔出刀後驅使黑色人形消失。她奪過其步槍掛在自己的肩上,把這人的屍體拖進某個房間。
爾後夜明再次背起徐黛玉下樓。儘管她放輕了腳步,但年久失修的樓梯吱呀作響,她每走一步都得向下望,望有沒有人上來。
四樓靜悄悄,但三樓卻不同,打牌的罵聲傳上四樓,起碼有三人在說話。
夜明不得不在四樓某個房間藏好徐黛玉。她在走廊來回走動,尋找三樓的聲源。
片刻,她小心翼翼地下樓。她特意走在樓梯邊上,打牌聲能掩蓋細微的嘎吱嘎吱。到了三樓,她望了望下面的樓梯,見沒人上來她飛快地閃去轉角。
其中一個房間亮着燈光,把走廊分割成三段。
“我這張黑桃2最大,這局我贏定了!”
那房間呼喊一出,夜明貓着腰貼牆前進,她能確定打牌的有四人。到了門邊她停下,自己不能使用槍,該怎麼無聲無息殺死四人?
她看不見他們的影子無法使用剛纔的“幽影”,想了想她轉頭看走廊一端破洞的窗戶。
走廊起風了,陰冷陰冷,灌進房間吹起了撲克牌,牌灑一地。他們掃興地大罵:“沒關窗嗎?都灑地上了還怎麼打?擦,老子快贏了的……”
一人臉色鐵青,“這、這兒的窗都封死了哪來風……我、我聽說‘鬼魂’這玩意出現前都會出現陰冷的風……樓裏死了人的……”
“別胡說八道!哪有鬼魂,都是古人類製造的謠言……”
話未說完,風像薄薄的冰片披在他們身上,冷入骨,擦過他們掛在肩上的步槍。
感到冷徹的還有一樓。
一樓的歹徒打開閘門迎接一個長髮男子,他戴着黑色的禮帽,帽檐壓低看不見其神情,只有濃濃的陰影。
“貨、貨在五樓!我帶你上去!”一個胖子不敢看向他,戰戰兢兢地帶路。
這時,他們都忽視的後門從外面輕拉一條細縫。門外的人觀察了一會兒,飛快地開門並閃身入內,和黑暗融爲一體。
他頭頂的樓梯響起“咚咚”的腳步,腕帶悄悄變成一把黑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