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淚瓦斯的效力還沒散,潛伏草叢的三人忍住打噴嚏。儘管林中槍聲激烈,他們也不能鬆懈。樹上的千里眼彙報樹林中部的雙方正火拼,暫無人員“陣亡”。
不一會兒千里眼又說:“我方很多人分散跑了,有幾人朝這個方向,估計無法攻陷中部。”
“會不會和我們碰上?多久到達?”
“應該不會碰上,他們慌不擇路。如果他們也要走外圍,預計一小時後趕上我們。”
夜明讓他繼續偵察一會,然後領着大家前進。
夕陽西斜,林間漸暗,四人躲在六人環抱粗的樹幹後面休息。
他們迫不及待喫掉半根巧克力棒充飢,而夜明不喫不喝,正襟危坐。喫完,他們惦記剩下的半包壓縮餅乾,即使難喫也能充飢。
變色龍看着黑虎的水壺舔嘴脣,自己的水早在沖洗臉的時候倒光了。他轉而看向夜明,轉移注意力。“魅影,跑了一天你不餓不渴嗎?”
“還能忍耐。”
正喝水的黑虎停住,晃了晃水壺發現水剩不過半壺。他收起水壺學着夜明端坐。這時三人的肚子不停打鼓,長長的一聲似在抗拒捱餓。
他們紅着臉捂肚子,窘迫一笑。
夜明曉得他們不習慣捱餓挨渴,於是用力拔掉一個鈕釦含在嘴裏。“你們也一直含在舌底,能刺激口腔分泌唾液,也能保持注意力集中。”
他們連忙照辦,都把自己的鈕釦含在舌底。
“離目的地還很遠,你們能不喫就不喫,儘量在關鍵時刻補充體力。”夜明找來樹枝在地面寫畫,眼中鋒芒畢露。
“敵人是兩個精英排,如果我是對方的指揮,樹林中部的埋伏一定不是最精銳的部隊。而且火拼的時候,受襲的我方一定無暇注意槍聲。”
“什麼意思?”變色龍伸進枝葉裏撓頭。
“意思是虛張聲勢,讓我方誤以爲樹林中部滿是敵人的埋伏,很難攻破。”她凝眉沉吟片刻,“我聽見火拼時的槍聲後,才發現我們上了敵人的當。”
霎時,入夜後陰涼的微風滲透僞裝的枝葉,他們雞皮疙瘩。千里眼舔着乾燥的嘴脣環顧四周——樹影婆娑,頭頂的榕樹似敵人的獵網,即將一網成擒。
“怎麼辦?我們回中部?”
“不,現在趕回中部會多費一倍時間,到時我們要不眠不休趕去終點,途中可能遇襲耽誤。我們繼續走外圍,凌晨三點到荒原。”
地面畫着她猜想中的敵人分佈圖,那些瓦斯並不單純考驗他們的意志,還是試探。試探多少人走外圍,還試探……
她眼波流轉冷意,不論如何他們也要去救地鼠。
上空停留的無人飛機帶着嗡嗡之聲飛過。
另一邊李天城饒有趣味地注視屏幕,繼而看向同樣注視屏幕的璃。“副團長,你的戰術被人猜透了,要不要臨時改變?”
李天城想看看他會不會失措,想看看他的表情會不會變化。
璃淡然開口:“沒必要。這不是實戰演練,一切按照原計劃。”
月上枝頭,月光被龐然的樹冠遮擋。四人各爬上一棵樹,他們挨着樹幹坐在結實的樹枝上。
夜明教他們用登山繩捆着大腿和樹枝,然後閉眼入睡。她鮮嫩的皮膚惹來蚊子叮咬,但她連眉頭也不皺,平靜地淺眠。
千里眼他們卻不習慣,耳邊煩人的嗡嗡不散,咬得他們的脖子和手背又癢又疼。山林的蚊蟲最毒,咬一口腫一個大包子。
他們不能拍打,只好邊撓癢處邊說服自己趕緊睡。
期間,下面有人匆匆路過。
九點,夜明的生物鐘警醒。她看時間後,在頻道中低聲喊他們起來。四人麻利地解開登山繩,靜悄悄地回到地面。
接下來他們一路前進不再休息。林中偶爾槍聲幾許,負責“探路”的女兵三人組落入千里眼的偵察範圍中。
那三人組暢通無阻,他們放膽前進。
子夜來臨,萬籟俱寂,林間瀰漫氤氳霧氣。臨近樹林邊緣的他們餓得四肢發軟,走路氣喘吁吁。變色龍挨着樹幹,緩解頭暈目眩。
時間尚早,夜明讓他們原地休息。
變色龍沒力說話,做着嘴型:什麼時候才能喫飽飯?
千里眼拍他的頭頂: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們仍需努力!
無聲言談間,夜明警惕四周,忽然發現遠處升起一縷筆直的煙霧。通過夜視,她得知那不是自然的霧氣,而是有人“陣亡”時出現的煙霧。
她心驚的是沒有槍聲。消音槍?敵人玩這麼大?
她當即召集三人,用手語告訴他們前方有消音槍的埋伏。見狀,三人神色鉅變。“怎麼辦?我們過不去了?”變色龍打手勢。
眼下夜霧濃重,樹林又黑沉沉,不能再依靠千里眼偵察。
“先喫點東西補充體力。然後我們縱隊匍匐前進,看我的手勢行事。”夜明示意他們準備。
三個男生急忙找出壓縮餅乾,狼吞虎嚥小半包;夜明則只吃半根巧克力棒。她的飢餓感暫時不強烈,半根足以充飢。
過了十五分鐘,四人伏在草堆爬行,一寸一寸地往前。爬了很久,夜明突然心悸,明明視野中只有植物和泥土。
她回頭示意大夥停下,並且不能動。
時間分秒流逝,前方的植物叢毫無動靜。夜明相信自己的直覺,死死地盯着。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經過,這次她眼睜睜望見遠處的葉下閃過寒芒。又沒有槍聲,同時經過的人停了腳步。
她握緊泥土的手激動得發抖。
最後的腳步聲是往回走——有人“陣亡”了。她掂量在此開槍的成功率,然而敵人的僞裝比己方高明,她沒把握一槍擊中。
就在她猶豫之際,前方的植物動了,其背上的泥土簌簌掉落。夜明心服口服,那人居然把下半身埋土裏。
只見那人抖落泥土便走了,估計不能讓太多選拔的人員“陣亡”。
夜明靜待許久,才帶着隊員繼續匍匐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