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野從地上爬起來，拎起一旁的高斯步槍。
他仰頭往天上看，那些飛行種已經離去，丟下了幾十具屍體。
威天陽料理了它們，
那個黑色的大東西還在往前走，從祂身上分裂出來的飛行種環繞在祂的周身。
“還有1公里，我們時間不多。”
威天陽扶起王野，兩人繼續朝着巨物奔跑。
王野從揹包裏掏出衛星定位發射器。這東西能引導衛星軌道上的天基武器進行定點打擊。
跑着跑着，威天陽突然捂住右臂，慢了下來。
王野走到威天陽身邊。
“不礙事。”威天陽起身。
“這裏是白鯨。呼叫亞哈。”
對講機傳來直升機飛行員的聲音。
“這裏是亞哈。”
威天陽按下通訊按鈕。
“死亡騎士正在離開安全範圍。”
“我和伊什梅爾還在這兒呢！”
“動作要快。”
“收到，通話完畢。”
威天陽關掉通訊器，藍色的立體投影地圖在腳下蔓延開來。
黑色巨物的3D模型正在緩緩朝南移動。
200公里外，有個1200萬人口的大型城市。
“爲了他們而戰吧，王野。”
威天陽拍了一下王野。
兩人翻越殘骸，又與幾波飛行種交戰。
“呼！”王野的右胸被飛刺貫穿，丟下了步槍，靠在牆邊滑坐下去。
“喂！”威天陽趕緊掩護，來到王野的附近。
那黑刺有雨傘長，成人一臂粗細，洞穿了王野的右胸。
王野呼吸急促。
“換個肺就能好，呆在這裏別動。”
威天陽從王野的包裏取出外界器官輔助裝置，那是一個萬能醫療組，在戰場上，可以在12小時內彌補任何因傷而無法正常運作的人體器官。
王野戴上呼吸罩，半邊身體都沒知覺了。
飛行種聚攏過來，尾端的尖刺拋射器官瞄準了下面的兩個人。
“王野，如果你看到了，以後也別跟人提起。”威天陽道。
他將右臂的繃帶鬆開，解下手套。
王野看到他的右臂已經不是人類的手臂，而是灰白色的，佈滿黑色發亮條紋的異手。
威天陽丟下高斯步槍，他的右手從空氣中拽出來一把黑色的長劍。
“今天你當不了英雄。”威天陽回頭朝王野笑道。
王野有些激動，右胸傷口一陣疼痛，讓他昏迷過去。
再次睜眼時，只見天空中飛下幾十個火球，那是天基武器拋射下來的刀片。
這些大型刀片，每個都有2公里長，6公里寬，最厚的地方達到300多米。
高速切削之下，死亡騎士四分五裂。
“這裏是白鯨，目擊到目標解體，任務達成。掩埋小隊已經出發了……”
直升機螺旋槳的噪音從遠處傳來……
王野盤腿坐在小旅館門前，背靠着門板。
一夜過去，窗外尖銳的警笛聲將王野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那條雌龍披着小被子，盤在牀上還在熟睡，發出輕微的鼻息。
已經是早上9點了，兩人起身，換上了柳莊芸昨天買的廉價衣服，爲了方便王野用他那四顆眼珠子，柳莊芸還特意買了一副墨鏡。
他們準備坐公交車前往目的地附近，然後徒步前往惡魔的聖所，王野被拉出來的地方。
街上有很多惡魔和人類聚集，三輛警車停在一個巷子口，還拉了警戒線。
柳莊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王野將一個皮夾子遞給她。
“我們還是快走吧……”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惡魔的屍體被裝在一個黑色的袋子裏，白色的救護車停在路邊。
許多自媒體正在搶一手信息，有人類也有惡魔，他們眼前浮現出立體投影成像框，手邊還懸浮着光感鍵盤，拍照寫稿錄像一氣呵成。
“有惡魔死了，不敢相信！居然是在苦水鎮！”
“一定要捉拿到兇手！真是太殘暴了！”
此時，街邊有個穿軍大衣的老頭兒，站在塑料板凳上，正在朝着人羣傳道，但沒人理他。
這老頭一頭灰白色長髮，身上臭烘烘的，瞎了隻眼，留着一大把白鬍子，身材消瘦。
“醒來吧！醒來吧我的同胞們！魔神正在控制我們！他們虛構了歷史，試圖改變我們的認知！”
那老頭慷慨激昂的宣講着。
“他們並沒有拯救我們！他們並沒有給予我們更好的生活！如今的和平景象只是一場夢幻！”
“當下所有的東西，都有人爲此付出了代價！我們坐享其成，沉醉在這虛無的幻夢之中！”
“醒來吧！同胞們！我們繼承六聖的遺產，我們要反抗到底！我們要從這虛構的和平中甦醒過來！”
“沒有人能獨自對抗魔神……沒有軍隊可以打敗惡魔……唯有祂……”
“它們懼怕那個標誌！野獸的標誌！”
“祂消失了，祂被魔神們塑造成了一個邪惡偶像！但你們一定要清楚，那都不是事實！”
“希望祂還在某處……希望祂都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希望祂再次出現……”
“祂纔是我們的神……人修羅！祂一定就在某處！這就是祂將現身的預兆……”
“祂會爲我們復仇！！！”
幾個制服男走上前毆打老頭，拽着他的鬍子把他拉到在地，朝着身體一頓猛踹。
“講！講！講你媽個吡！人修羅！人修羅！你個反動派！想要幹什麼！上個月才放出來！現在又跑出來鬧騰！”
老頭兒雖然被人在地上猛踹，口裏還是不停的說着。
“你們會後悔的！惡人！和邪神！都無路可逃！！！無路可逃啊！！！啊！！”
“別衝動……我們現在有要事在身。”柳莊芸緊緊挽住王野的胳膊，生怕他衝上去。
王野轉頭離去，讓柳莊芸鬆了口氣，但她清楚，王野心情肯定不大好。
兩人坐上公交，駛上州際公路，他們在後排，柳莊芸把頭靠在王野的肩膀上。
他要發動一場戰爭……但在這個環境之下，異常的困難……
在督姆斯世界，他曾預想過外頭的情況，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是現在這樣。
若是現實世界，人類和魔神打得不可開交，退守地下，只剩半數人口，那還簡單了。
現在，這個世界充滿了秩序，魔神、惡魔、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和人類混居在一起，已經構成了平穩的生態。
他還怎麼跟這些東西打……
不……這個世界看起來如此，但實際情況是怎樣的呢？一定會有突破口的。
一定要多走訪，多遊歷，多調查，親眼見，親耳聽！
那個街頭演講的老頭兒就是一個實證！還是有人保持着清醒！
一定要有人喚醒這羣麻木的人類。
反抗！鬥爭！戰鬥到底！
這是人類的世界，容不下那些東西！
若是在公共場合，王野決定隱藏起來，但若是有哪些惡魔敢跟他獨處，那就是死路一條！這是王野最大的退讓了！
腦海裏思緒翻飛，車子在一個路邊小站停下。
一個穿西裝的亞洲男子上了車，手裏拿着一杯蛇乳。
柳莊芸面色微變，盯着那男人，彷彿是在做眼神交流。
他坐到王野旁邊，把吸管吸的嗦嗦響。
“還有多久到站？”王野問柳莊芸。
“快了……”柳莊芸低頭道。
“嗦嗦……”旁邊那男子還在吸。
王野看了他一眼。
大概20多歲，個頭不算高，但體格應該還不錯，對上眼神，這傢伙應該是殺過人。
什麼信息都沒有。
不過是個普通人。
車子又走了一陣，王野和柳莊芸下車。
那青年掏出一個黑莓手機，給李墨陽發了個短信：
“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