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出了鎮子，車子軋過鐵軌，順着逐漸升高的道路開進山區。
路面也從柏油小路變成了土路，這種低底盤的轎車在泥路里咳得底盤啪啪作響。
王冥雪沒想過自己能開上這種只在歷史課本里見過圖片的老車。
車裏連一塊屏幕都沒有，座位旁邊的把手用來控制檔位，腳下的踏板還有三個。
在22世紀，車輛已經實現了長途和短途的自動駕駛。
少部分低價車還保留着方向盤，但大部分車子其實都已經預裝操作系統，可以通過觸摸屏控制。
天色漸漸變亮，車子開出山道，兩邊的空間突然變大了許多，橙黃色的起重機和挖掘機停在路邊，大堆大堆的石屑堆放在一起。
王冥雪發現這裏是個採石場，看來這個鎮子的經濟靠的是開採石料。
四輛大卡車停在空地左側，王冥雪把警車開過去停好，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個打火機。
打開車門，她的動作突然停住，王冥雪聽到了幾百米之外的動靜。
那是天空中隱隱傳來的直升機螺旋槳聲。
是來搜尋她的嗎？
這輛警車或許能夠被追蹤，她立刻下車，拿着槍往採石場上方跑。
山體的巖壁被開採工作修正成一個環形的坡道，她在採石場的辦公室裏搜尋了一下，找打了一個單肩包。
她把子彈放進揹包裏，將腰間的破衣服丟掉，接着，順着山壁往上攀爬。
十指緊緊扣着山壁上的坑凹，她那健壯的雙臂將自己的身體往上拉，只一會兒功夫，就爬了幾十米高，摸到了採石場頂部邊沿。
剛剛把腳耷拉上去，王冥雪就聽到身後傳來車輛的聲音。
匍匐下來，靜靜觀察，四輛白色運兵車開進了採石場，從上面跳下來二十多個人類士兵。
都是普通人。
王冥雪的瞳孔縮窄，將畫面拉近，仔細觀察士兵們手中的武器。
和警員不一樣，是特製的步槍，用了某種輕量化聚合物材料，而且子彈口徑也很大。
“發現丟失的警車了，但沒看到目標！”
王冥雪聽到下面的人在說話。
“繼續搜索。目標有可能是反抗軍，也有可能是非法靈能者，或者兩者皆是，這次任務是高危險任務，發現目標立即擊斃！不需要口頭警告！”
她不想對普通人動手，轉身便往山崖下面的林子裏跑。
此時，直升機掠過採石場，安迪戴着耳機坐在艙門口，手裏端着一把老式栓動狙擊步槍。
“比爾，看到了什麼？”安迪道。
“暫時沒有，但我們比那些應急小隊要快，車子就在這裏，人肯定跑不遠。”比爾道。
“讓我們往南邊飛，我要趕在應急隊之前找到那婊子！”安迪道。
地面上的應急隊隊長望着天上的治安局直升機，破口大罵：“他們是在幹什麼？！”
“趕緊打電話給指揮中心，這幫鄉下人！根本不清楚事情到底有多嚴重！”指揮官氣急敗壞，走向運兵車。
此時，王冥雪在林間穿梭，直升機引擎聲越來越近。
她擡頭，穿過茂密枝葉，看到一架藍色直升機飛過。
王冥雪趕緊靠在一棵樹後，等直升機的引擎聲逐漸飛遠，她才繼續往林子外圍前進。
在林間穿梭了接近半小時，面前出現斷崖，泥坡之下是盤山公路的一小戳。
放眼遠望，只見山下被設立了哨卡，將出去的道路完全封閉住，並且，在外圍囤積了不少士兵，還架設了火炮。
她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侵佔自己的思維。
“找到你了！”
王冥雪耳邊傳來詭異的耳語，她四下觀望，誰都沒有。
此時，姐姐的幻象出現，她道：“是擅用心靈祕術的魔神。你暴露了。”
炮聲作響，王冥雪只愣了兩秒鐘，就立刻跳了下去。
一個呼吸，身後傳來爆炸聲，樹木和岩石飛濺，砸在她的背上，跟着她一起墜落到下面的公路上。
緊接着，又是一聲炮響，在她附近的公路上炸開，氣浪把她掀飛出去。
暗金防禦塗層急劇下降，王冥雪雖然毫髮無傷，但左臂的袖子被震得裂開。
“找到它，殺了它！”姐姐的幻象指引着。
那是魔神用來捕捉自己的靈能印記，但她能夠通過視覺看到。
“不遠，2公里。”姐姐的幻象指示。
王冥雪頂着炮火，順着紅線尋到一處移動哨所，六輛運兵車正停在那裏。
車上搭載着兩門滑膛炮，彈藥是坦克打的炮彈。
她竄出林子，很快就遭到了應急部隊的集中火力打擊。
子彈擦着她的皮肉彈飛出去，王冥雪發現這種子彈的威力要比治安局的手槍大上不少。
暗金色塗層很快就被消耗殆盡，基因強化過的肉體承受着猛烈的火力。
王冥雪猛衝到車子背後，用肩膀用力一撞，把成噸重的運兵車撞翻在地，接着她雙手推着車，超前面移動。
那羣士兵立刻停火，朝後面撤退，此時，一個古怪的聲音大叫起來：“急需開火！快！”
王冥雪繞到車子側面，看到一隻人身蛇尾的東西，盤踞在人工掩體的後面。
這就是魔神？跟惡魔的區別是什麼？
區別不重要，殺了便是。
王冥雪端起步槍朝着人類士兵的腿部射擊，以她的肉體強度和精神強度，即便是頂着對方火力也能保持專注。
每開一槍，士兵們就倒下一個，這讓應急部隊士氣驟減，紛紛放棄對槍，轉身去找掩護。
那蛇身魔神一擡手，周圍的景物頓時發生了變化。
天地變成血紅色，腳下，是尖刺深淵。
王冥雪頓時墜落下去，整個人跌落到尖銳的鐵錐上，手臂粗的鐵刺插進她的大腿和下腹，從肚臍穿了出來，還掛着一截腸子。
“啊啊！！！！”她疼得叫出來，此時，姐姐的幻象再次出現。
“這是魔神製造的主觀現實！不是真實的！趕緊清醒過來！”姐姐叫嚷着。
王冥雪集中注意力，但疼痛感還是那麼真實。
畢竟她是個醫護兵，對肉體創傷太熟悉了，腦子裏全是傷口情況和相關處理手法。
“我的……我的肝臟……好像破了……”王冥雪道。
“這都是假的！醒不過來，你會被殺！你還沒有那麼強！”姐姐催促。
此時，王冥雪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惡魔騎士。
它舉起中型手槍，對準王冥雪的胸膛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槍響，重型子彈在她的鎖骨下方打出一個大血洞，血肉翻飛。
王冥雪用霰彈槍還擊，但根本沒有效果。
“這個騎士是真實的！魔神把你困住，讓它肆意虐殺你！不醒過來！你就真死了！”姐姐焦急道。
“我……”王冥雪試圖對抗這幻象。
惡魔騎士舉起大劍，衝着她腦袋縱劈，她左手將劍刃握住，虎口被砍缺了一塊，大拇指差點飛出去。
見自己的重砍沒有奏效，惡魔騎士掐住王冥雪的喉嚨，想把她掐死，大拇指狠狠的把喉嚨往裏面按。
“呃……呃……”王冥雪眯起眼睛，舌頭都快吐出來。
“不要放棄！”姐姐道。
“死去吧，這個世界不需要第二個人修羅。”蛇身魔神冷笑道。
“第二個……？”王冥雪聽到這句話，頓時，有了希望。
“果然！不只有我醒過來！”王冥雪瞪大了眼睛，下半身的尖刺全都消失了。
她抓住惡魔騎士的手腕，一個襲擊便打碎了它的襠部護甲！
“歘！！！！！”惡魔騎士疼的悶哼。
她伸手掏進去，五指用力，捏爆，然後猛地往外扯出來，紫色的汁液飆了一地。
王冥雪抓着大劍，飛速逼近蛇身魔神，一劍將其攔腰斬斷，上半身掉落在地上，拖出一條墨綠色的血跡。
魔神慘叫着，周圍的環境恢復正常，應急部隊急需朝她開火，在她的背後留下些許紅點。
“大會不會放過你們！”魔神在地上怒道。
王冥雪一劍插進它的腦袋，橫切一抹，頭顱掉落，紫色的靈魂球體被吸入體內。
看到這一幕，應急部隊果斷停止了攻擊，因爲這麼做已經沒有意義了…
面對能殺死魔神的敵人，這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王冥雪也沒有想要殺他們，她丟了手裏的武器，撿起惡魔騎士的重型手槍和大劍，飛速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