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娜攏了攏耳邊的短髮，扯一下長相甜美的少女的衣襟，輕聲說：“你大姑家的揚揚。”隨後站起身來。
何立揚走進病房，大舅何志成面容憔悴，他地低聲朝何立揚問候道：“揚揚來了。”
何立揚點了點頭，隨即把手中拿得一些水果放在了病牀旁邊的小桌上，袁娜指了指身邊的甜美少女，對他說：“這是你妹，何真真，現在在金明縣高級中學讀高二。”隨後又對何真真說：“叫哥。”
何真真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有些怯生地低下頭，嘴裏發出細小的聲音：“哥。”
何立揚默然點點頭，然後用頭指了指病牀上熟睡的何瑞，向何志成問道：“二舅，他怎麼樣了？”
沒等何志成回答，袁娜突然間哭出聲來：“醫生說命是保住了，可就怕腦袋上留下後遺症，萬一留下後遺症可咋辦呀？瑞娃還小，媳婦都沒娶……”
“哎呀，你咋又開始了？薇薇不是說了麼，都好着呢，就是有點輕微腦震盪，再住十來天就能出院了，不知道一天胡說些甚了。”何志成瞪了袁娜一眼，忿忿說道。
何真真拿着紙巾一邊幫袁娜擦拭眼淚，一邊拍打着母親的後背。
袁娜推開何真真的手，抹着眼淚：“都腦震盪了，還好着呢？”
這時，病牀上的何瑞微微睜開眼睛，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吵什麼呢？好不容易睡一會，還嘈的睡不成。”
看到何瑞醒過來，袁娜立馬擦乾眼淚，臉上泛出笑意，指着何立揚對何瑞說：“瑞娃，這就是你大姑家的揚揚，這次回村就不走了。”
“你以後可不要在社會上瞎混搭了，你揚揚哥是大城市回來的，又上過大學，見多識廣，你以後就跟着你揚揚哥幹。”
說完，她收起笑容，調轉瞬間換成愁容畢現的臉龐，對何立揚說：“揚揚，你這次回村肯定打算做什麼大生意了吧？以後你就帶上瑞瑞。”
“咱瑞瑞雖然高中畢業，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人活套着呢，你帶上瑞瑞，娃以後也就不瞎胡混日子了。”
袁娜一口氣說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何立揚，等待着答覆。
病牀上的何瑞瞟了一眼袁娜，沒好氣地說：“媽，你就不能少說幾句，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你……”袁娜眼睛一瞪，氣呼呼地看着何瑞，繼而伸手掐了一把何志成：“你看，你看，你就不能好好給娃說說，一天天的，嘴裏含着金子呢，怕掉出來呢是不？”
何志成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何瑞也不再理會他的父母，朝何立揚友好地叫了一聲：“哥。”
何立揚站在病牀旁邊點點頭，輕聲說道：“好好養傷，等你出院了，咱們兄弟倆再好好聊聊。”
旁邊的袁娜聽到後，臉上的愁容立刻消失不見，朝着何瑞說：“就是，好好跟你哥聊聊，看怎麼掙錢，可不敢……”
何瑞表情變的嚴肅起來，眼神嚴厲地狠狠瞪了母親一眼。
袁娜看到兒子的眼神，這才收住嘴，低頭用手指擺弄着自己的衣襟，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哥？”何瑞擡了擡肩膀，有些困難地從病牀上坐起來，他看着何立揚，問道：“大姑父沒回來嗎？”
何瑞“哦”了一聲，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聲音：“聽我爸說大姑父在我小的時候很疼我，經常給我糖喫，但是那時候我太小，現在完全想不起來了，不知道大姑父現在是什麼樣子。”
何立揚聽着何瑞的話，努力控制住自己酸楚的鼻子，臉上擠出笑容。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何薇穿着白大褂走了進來，看到何立揚，神色喜悅地說：“揚揚來了。”
何立揚點了點頭，低聲叫了一句：“姐。”
何薇詢問了一番何瑞的情況後，對大家說：“好着呢，這幾天要注意休息，如果出現頭疼腦脹的情況，要及時告訴醫生。”
說完，她看了一眼何立揚，補充道：“既然揚揚來了，一會我下班後過來找你們，大家一起喫個飯。”
何薇走後，何立揚又和何瑞簡單地聊了幾句，期間，袁娜幾次想插嘴，但礙於何瑞眼中的厲色，終是沒有說話。
何薇下班後，帶着他們出去喫飯，何瑞則躺在病牀上翻看着手機。
晚上，何薇要值夜班，何立揚就在何薇租的房子裏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的時候，他起身準備回長青村。
臨走前，何立揚拿出五千塊錢，遞給二舅何志成，說：“給何瑞買點營養品，如果住院錢不夠的話，告訴我，我微信轉給你。”
何志成推辭着不要，說何瑞一個精壯小夥子還要什麼營養品……
袁娜一手攏着短髮，一手快速接過錢，笑着說：“揚揚咋這麼客氣呢，咱都一家人。”
隨即，她朝躺在病牀上的何瑞說：“瑞娃，還不快謝謝你揚揚哥。”
何瑞朝略顯尷尬地何立揚說道：“謝謝哥，等我出院以後，掙了錢還你。”
“咱們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還，出院以後記得來找我。”何立揚說。
袁娜在邊上附和着：“就是，咱都一家人，不說倆家話。”
走出病房，何立揚想着二妗子袁娜的言行，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
他身後跟着妹妹何真真，他要把她送到金明縣高級中學。
出了醫院大門，何立揚開着車向着和蘇曉雅事先約定的地方行駛。
不多時，他便看到蘇曉雅站在路邊，腳邊放着一個行李包。車子停在蘇曉雅跟前，他幫着把行李包拿上車。
蘇曉雅上車後，看到後排座位上長相甜美的何真真，隨即一愣。
見此，何立揚笑着介紹：“何真真，我二舅家的孩子，在金明縣高級中學讀高二。”蘇曉雅嘴脣形成“o”形，但沒有發出聲音。
他又朝何真真介紹：“這是蘇曉雅，咱們村的支教老師。”說完，便自顧自開着車。蘇曉雅轉頭對着何真真笑了笑，何真真也報以微笑，然後有些害羞地低下頭。
回到長青村的時候，落日的餘暉撒在山間樹頭的碧波上，正一點點散去光芒。
何立揚把蘇曉雅送到村小學以後，便朝家行去。
車子停在礆畔上，他跨步進入院子，剛剛掀起窯洞上的門簾，身後傳來一道粗重的男聲：“不好了，出事了，樹婆姨，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