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股學習何田田守望青山的風潮迅速掀起來。
不少黨員幹部來到長青村,參觀完之後,再開辦一場專題講座,何田田現身說法,用最樸素的語言講述自己這些年植樹造林的各種事。
最開始的時候,何田田還有些不太情願去給人家講,自己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受到官媒這麼大的讚揚心裏已經有些承受不起,現在還要給那些有文化有知識的幹部去講課,自己何德何能?她的心裏有種關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覺。
但這畢竟是組織安排的,她也不能因爲這樣的理由,而拒絕給人家講課。
幾場講座下來,內心的怯意雲消霧散,面對黨員幹部,她從容不迫,列舉事例生動鮮活,講述道理直擊靈魂,讓人聽過之後,銘記在心。
可好景不長,由於長時間的發聲,導致何田田的嗓子發炎,言語難出,飯食難進。只好住進了延州市人民醫院。
雖然她住進了醫院,但縣裏機關幹部學習熱潮並未減退,人們依然到長青村來參觀學習,聽村裏人講一講樹婆姨的事情。
漸漸地,學習熱潮終於散去。
何田田出院後回到村裏,既沒有高興也沒有失落,平靜地扛起農具,迴歸到往日裏的生活。
……
清晨的果園裏。
一眼望去,雲霧繚繞期間,一顆顆鮮紅的蘋果上,沾着滴滴露水,看起來十分誘人。
李光東和賀珍美夫婦穿梭在果樹之間,認真地察看着果子的生長情況。
太陽漸漸升起來,雲霧被驅散,溫熱的陽光灑在果樹上,讓沾着露水的蘋果看起來更加誘人,彷彿一口下去,就讓人口舌生津。
“看看咱們這娃兒,太可愛了!”李光東望一眼不遠處的賀珍美,笑嘻嘻地說道。
賀珍美回以一個如少女般嬌羞的微笑:“別胡說八道,趕緊幹活。”
李光東笑了一聲,吞嚥着嘴裏的口水,然後拿起籮筐,小心地摘下一顆,輕輕地放進去。
不多時,果園裏進來一撥人,他們都是村裏過來幫忙摘蘋果的村民。
看着掛在枝頭紅彤彤的蘋果,村民們一個個都喜笑顏開,一邊摘着蘋果,一片拉着家常。
果園裏,歡聲笑語一片。
這樣的情景,在果園裏已經延續了三天。
果園的倉庫裏,堆放了不少剛摘下來的蘋果。
這段時間,何立揚忙碌着和各大果商談生意,鑑於今年風調雨順,蘋果得到了大豐收,果商給出的價格比去年要低得多。
見過幾家果商後,何立揚的信心有些受挫,他們給出的價格過於低廉,甚至連成本都無法達到。
村民們收完蘋果,預想着肯定會大賣,到時候,他們又能多一點分紅。
當現實的耳光無情地扇過來時,村民頓時咬牙切齒:“這麼低的價格?那和白送有什麼區別?”
何況,果商們就是看準了果農們無法很好地保存蘋果,故意在市場價的基礎上又壓低了一些。
看着倉庫裏的蘋果賣不出去,李光東也開始犯愁,他每天在冷庫外轉來轉去,定時給何立揚打電話詢問情況,得知沒有任何情況後,臉上的失落越發明顯。
對於李光東來說,自己辛辛苦苦在山上住了三年,每日奔波在果園裏,含辛茹苦,付出了不知多少心血,卻沒有得到一點回報,這讓他的內心充滿了挫敗感。
不多時,李光東便病倒了,躺在牀上茶飯不進。賀珍美怎麼勸說,他都是一句話:“蘋果賣不出去,我這病就好不了。”
得知情況後,“鐵三角”前去探望。
一進門,就看到躺在牀上的李光東,一副心灰意冷的神態。
“光東叔,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着急,也想着早點把蘋果賣出去,可他們給的價錢實在太低了,連成本都不夠呀。”何立揚坐在他的牀頭無奈地說道。
康光謙也安慰道:“再怎麼着,你也得起來喫飯嘛,人是鐵飯是鋼,你病倒了,這一園子的果樹可咋辦呀?你可是果園管理員!”
“就是,李光東同志,你得給自己樹立起信心。”周治跟着說,“再說了,我們也在想辦法,這幾倉庫的蘋果,不是說出手就一下子能出手的。”
李光東擡起無力的眼皮掃視他們三人一眼,隨即合上。
“康書記,光東這個樣子,都好幾天了,我做了他最愛喫的韭菜炒雞蛋,他都不願起來喫一口。”賀珍美在邊上一臉焦急地說道。
三人相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
何立揚看着雙眼微閉的李光東,腦中靈光一閃,說道:“光東叔,我已經安排趙航文在電商平臺上架,還有,就算賣不出去也沒關係,咱們還有食品加工廠,到時候可以做成蘋果乾,釀成蘋果醋,不是一樣能掙到錢嘛!”
聞言,周治和康光謙對視一眼,心裏納悶,何立揚也沒和自己提過這一茬啊,這倒不失是一個辦法。
這時,李光東睜開眼皮,目光炯炯地看向何立揚,接着低聲問道:“這樣,可以嗎?”
何立揚微微點頭,說道:“應該可以吧!”
李光東倏地一下坐起身子,把圍在牀邊的幾人嚇了一跳。
只見他微微張開嘴脣,有氣無力地朝賀珍美說道:“韭菜,炒雞蛋。”說完,又臥倒在牀上。
賀珍美見此,含笑着應了一聲,朝隔壁的廚房走去。
“鐵三角”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光東叔!”
何立揚推開門,看到趙悅站在門外,手中拿着一個三角支架,看到他出來,笑着喊了一聲“哥。”
他看着趙悅手中的三腳架,疑惑地問道:“這,這是幹什麼?”
趙悅笑着回答:“直播帶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