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關於我的醜照被印在鈔票上這件事 >第 55 章 第 55 章
    “直到剛纔,我都是鬼。”我的聲音冷靜極了:“是食人鬼,必須以人類血肉爲食的那種。我們的存在構成了日本千年來流傳的傳說,如果你生活在大正年間,那麼直到那時候,只要你在鄉野打聽一番,都有着鬼與鬼殺隊的傳聞。”

    “而青色彼岸花,就是傳說中能讓鬼變得極盡完美的東西,讓我們不用再喫人,也不會在太陽下灰飛煙滅。”

    “我有聽說過。”織田作:“我曾經在一箇舊書店看到一本明治時期的民俗學家的手記,裏面記載了這種生物。”

    “他在手記裏說自己上山調查傳言裏的怪獸,途中遇到類人狀的鬼,能說人言,卻以人類爲食。好在他被佩刀的劍士所救,僥倖留得一條性命,他也得以把這故事記載了下來。”

    “你不害怕嗎?”

    “可你並沒有攻擊我。”織田作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看過你與兄長寫的文章,你不是這種人。”

    “可是道貌岸然的人多了去了,你怎麼相信我不是?”

    “直覺吧?”織田作說:“那麼,我也有祕密。”

    我眨眨眼。

    “我是異能者,可以預知接下來5秒之內發生的事情。”

    “這可是很重要的信息。”我說:“讓我把剛剛的話說完吧——”

    “等等,我剛剛說到哪裏啦?”

    “青色彼岸花。”織田作提示。

    “我剛剛呼喚的其實是鬼王,鬼舞辻無慘。他是一個極爲膽小的人,甚至不允許我們對人類提起他的名字,否則就會遠程操控他的鬼血將我們殺死。他的血可以把人變成鬼,在賦予我們強大的力量的同時,也讓鬼從此變成只能在陰溝裏喫人的怪物,永生永世都要在他的監控下生活。”我苦笑一聲:“如果是在我們那裏這麼做,我已經被他殺了。”

    “我很害怕他會因爲我拿到花不上報,從而把我反向吞噬掉。”

    “最可笑的是,其實我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我看向織田作,月光下他紅色的短髮在夜風中輕輕舞動:“命運就是這麼奇怪,我一覺醒來就變成了食人鬼,門外還躺着屍體。而我清楚地記得我是人,是生活在太平幸福國家裏的人,而不是在大正這樣混亂動盪的年代,能夠假扮成人、肆意穿街走巷狩獵的食人鬼。與此同時,政府鼓吹軍國主義精神,幾次發動侵略戰爭,本國的女性以商品價論,人口販賣產業合法,底層百姓的死活看不到......”

    “我不敢喫活人,只能去醫院偷屍體。”

    “死人肉很難喫,就像是死了一天的魚一樣不新鮮,但我更怕自己變得不像自己。”

    “我......”

    我有些說不下去了。

    這時候門開了,咲樂跑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把彩色的糖果。她的笑意滾燙,幾乎能照亮這漆黑的樓道:“這種糖果,巧克力味的最好吃了!”

    我接了過來,不知道爲什麼就不難過了:“謝謝!我很喜歡!”

    我望着咲樂離去的身影:“她真是個好孩子。”

    “您也一樣。”

    ·

    但是很可惜,對我這種沙雕役角色來說,傷感只是一瞬間的事。

    那把糖果我都吃了,並且堅定不移地站了汽水口味。

    “汽水!”

    “巧克力!”

    我和咲樂幾乎是同時出聲,誰也不讓誰,儼然已經勢同水火!

    “甜黨才奇怪吧。”優在旁邊捧着故事書,幽幽的說。

    “胡說!鹹黨纔是異端!”我和咲樂又異口同聲道!

    今天是咲樂的生日,孩子們都被織田作接到他租住的小公寓裏,過上一個團聚的夜晚,第二天就直接去上學。

    “好了,都去睡覺。幸介,快帶弟弟妹妹去洗漱。”

    幸介不愧是年齡最大的孩子,已經很有長男的架勢了:“快,都不要玩了,洗漱完明天還要上學呢。”

    克巳還緊緊地抓着遊戲機:“不,我不——”

    幸介一把搶過去,“我可是哥哥!你得聽我的!”

    “明明你去學校也不學習。”克巳小聲嗶嗶。

    “那是因爲我的夢想是成爲港口黑手黨。”幸介似乎想找一個同盟,他的目光掃過織田作,精準地定準到了我身上:“夢子姐姐,你說,當港口黑手黨好不好?”

    我笑了:“你知道港口黑手黨是怎麼拼寫的嗎?”

    幸介瞬間懵了:“?”

    “PortMafia,意爲港口黑手黨。Mafia這個詞來源於意大利語,是\‘MortoAllaFrancia,ItaliaAnela\‘的縮寫,翻譯過來就是:消滅法國是意大利的渴求。”

    “七百年多年前,一位巴勒莫的少女索菲婭在結婚當天,被法國士兵強.奸以後,她痛苦到發狂的母親在街上飛奔,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我的女兒!”、“Mafia!”。這導致了西西里本地人對侵略了他們國家的法國人發動了瘋狂的報復。”

    “他們殺掉了每一個見到的法國人,來爲那個少女復仇。”

    我的聲音非常平緩,就像是在講睡前故事一樣:“這也奠定了黑手黨喜歡以惡制惡的行爲基礎。當然,這個詞在阿拉伯語裏,也有避難地的意思。”

    “黑手黨本來是意大利貧苦農民爲求生存,而不得不聯合起來的祕密幫會組織,現在卻淪落成如今這番暴力組織的模樣。”我嘆了口氣:“也許,那個慘死的女孩得知的話,也會不得安息吧。”

    幸介畢竟還是小孩子,聽了這樣悲慘的故事,他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可是......”

    我笑了:“真正的黑手黨領袖,其實也不過是爲鄰里解決困難的居委會街道辦主任罷了,他以暴制暴,卻也是一個好人,而不是你所見到那樣,純粹爲了利益而發動戰爭的首領。”

    幸介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你應該學習的是黑手黨建立的初心,而不是從殺戮掠奪中獲得的快樂。那並非榮耀,只是後人逐漸玷污這個名字的所作所爲罷了。”

    ......

    “不愧是老師。”織田作在客廳裏,看着五個孩子都乖乖進房間睡覺:“輕易地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

    不僅講了睡前故事滿足他們,還一石二鳥,打消幸介一直想要成爲黑手黨的願望。

    “這些孩子的父母都死在了龍頭戰爭裏,我不想他們也走上父母的老路。”織田作點了一支菸,煙霧嫋嫋升起,他這才發現我有些走神:“老師?”

    “那個......”我有些不好意思:“請問,能借我衣櫃試試還能不能穿回去嗎?”

    “當然可以。”織田作說。

    “真是太感謝了。”我走到衣櫃邊上一把拉開門,稍微扒開了裏面的衣服,往裏面試探地摸去。

    半分鐘後,我爲難地嘆了口氣:“不行啊。”

    “請問能讓我在您家中暫住一段時間嗎?”我試圖通過技能·貓貓歪頭來賣萌,薄荷綠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看上去水光瀲灩:“等我找到能暫時在這座城市謀生的手段,我就離開。”

    “求求您了!”

    我雙手合十,異常懇切地看着織田作。

    織田作完全沒有猶豫,還是如同之前一樣,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他又抽了一口煙,絲綢般的輕煙從他臉上自下而上地擴散開來:“啊,好啊。”

    “老師您的話,當然可以。”,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