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雙手插着口袋站在那裏的織田作之助,對方仍是一身萬年不變的卡其色長風衣,內搭是黑色豎條紋的襯衫,但我知道,後面的皮套裏安放的是一把手.槍。
而再過幾天,面前的這個人,就要死了。
如果,按照他原來既定的命運軌跡的話......
我的思緒不由得漸漸拉遠。
橫濱對於我而言算是什麼呢?一個好玩的夢境?還是真實存在的現實?如果我做些什麼事的話,是不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改變某些人的命運?
就像我被我逃避一樣,扔在身後的大正。
是的,我仔細想想,鬼滅之刃的劇情,無論是哪邊都非常殘酷。
是作爲鬼的一方?還是加入鬼殺隊的一方?
而我真的能眼睜睜地看着我曾經熱愛的人們,在我眼前再次死去一次嗎?這一次,可就不是隔着屏幕和書頁,而是貨真價實的——死亡。
太宰治一直在旁邊舉着玻璃杯噸噸噸涼水,而織田作則擅自進了廚房,給自己泡了杯咖啡。他們倆的閒聊聲在我耳邊漸漸淡去.....
“櫻、庭、老、師?”
“誒誒誒?”
我一扭頭,就看到太宰治用纏滿白色繃帶的手戳了戳我:“老師?您怎麼看?”
“啊,看啥?”
我說完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肯定是漏掉什麼重要信息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剛剛在想新小說的劇情呢,一時沒注意.....有什麼事情嗎?”
“嗯。”太宰治點頭:“是關於一個最近流亡到日本橫濱地帶的異能犯罪組織。”
什麼?這就直接當着我面說MIMIC了嗎?這是我能活着聽的東西嗎?
咖喱店老闆都不知道啥時候進廚房裏避嫌了!
我左右環顧一圈,這才發現織田、太宰二人的視線都定點落在了我身上。
我震驚地看向他們:“不是,你們確定要跟我說這個?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文字生產機器啊,你們這種事情告訴我真的好嗎?!我感覺我就是個平頭百姓,和你們酷炫的人生就不怎麼搭邊好嗎!”
“誒呀?您居然是這麼想的嗎?”太宰治對此頗爲驚奇:“我真是沒想到......”
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我的面容,就如同一個好奇不諳世事的孩子,在欣賞一個從沒見過的奇特花瓶一樣。就好像這樣做,就能看清我的腦子裏緩緩流淌過的想法是什麼一樣。
我覺得他要是知道真相怕是會失望。
我在想今天晚上喫啥,以及steam上的某黑心遊戲能不能降價。
“當然了,如果你非要說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我非常認真地說:“我知道的恐怖祕密就有好多,要是你知道了也會非常震驚的。但我一直都深深地藏在心底,除非必要我根本不會說。”
“比如?”太宰治問。
“建議不要知道比較好。”我說:“反正是會在你們心裏掀起驚濤駭浪的那種。”
太宰治居然根本不講武德,他軟聲撒嬌道:“老師~”
.......好吧,這是你非要聽的,不要怪我無情。
“你膽子特別小,每次中也喝多了就忍不住對你又打又罵。有一次他追到你家裏,要把你從被子裏拖出來打,你就嚇得躲在被子裏偷偷嚶嚶嚶亂哭。”
“怎麼?你不信嗎?”趁着他還沒有從這段信息量巨大的料裏回神,我繼續往下倒重料:“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說的。你自己說——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還會被幸福所傷。”
“是不是感覺就像是另一個你說的話?”我興致勃勃地說:“另一個你可比你自己要誠實了,畢竟是文豪呢,內心話都要一刀刀切出來給大家看呢!”
太宰治之前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但在聽到我說到後面這一段話的時候,很明顯,他醞釀到一半的說辭嚥了回去。
織田作聽到這話,露出了認可的神色:“確實很有道理。”
太宰治不服氣地海豹拍桌:“哪裏像了?我纔不會被小矮子打哭好不好!”
我笑了。
“你笑什麼?”他問。
“沒什麼,我想起高興的事情。”我一邊笑一邊說。
太宰治卻沒有再接話。
有半分鐘之內,我們之中沒有人再說話。
......
再次開口,太宰治就已經換了說正事的語調:“老師,既然您也在這裏,不妨一起聽聽吧。”
果然,太宰治對我們說了有關MIMIC事件的來龍去脈。
不過在我的身份上來說,我應該不知道什麼異能特務科,也不知道什麼時鐘塔侍從,更不知道他們的任務......所以我只是在一邊安靜地聽着。
直到太宰治提到“坂口安吾”這個名字。
“你們在這裏也認識坂口安吾啊?”等他們說完,我便笑道:“果然,這就是世界線的收束吧。”
“唔?”太宰治看向我:“老師您也知道他?”
“這倒沒有,我只是知道你們的一些事情罷了。比如說你們是好朋友,比如說.......”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透點消息出去。
“你們都是一個風格的作家,經常會在銀座的酒吧會面閒聊。”我努力想着措辭,該如何說的委婉一點:“我聽說,你們還在一起拍了一張照片,只不過遺憾的是.....”
“在九天以後,你們中就有一個人過世了。”
我這麼說。
·
是的,朝霧寫的時候,完全是代入了現實裏的刀子。
但我沒有把這個人究竟是誰說出來,只是說出了我所知道的事情。但這件事就和文野裏的沒有關係啊!因爲三次織田作就是因病去世,怎麼可能是和紀德打架死的,兩者完全沒有關係。
而時代究竟是大正還是昭和,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太宰治又不能穿過去一探究竟。
反正我就假裝大家都是明治人,那又怎麼樣?反正都是我信口胡編。
感謝我寫作的技能,我胡編亂造的水平又上升了。
織田作聽了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很淡定地又喝了口杯子裏的咖啡,並沒有再追問下去。
太宰治亦然。
“你們不想知道具體是誰嗎?”我不解地問:“一般人都會繼續追問吧?我還以爲你們會很好奇。”
“那麼老師,您想說嗎?”太宰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