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關於我的醜照被印在鈔票上這件事 >第 158 章 第 158 章
    蝴蝶忍最初只是在大阪的火車站買了一份報紙。

    那天天色有點晚了,報童手裏還有一沓沒有賣出去,她見了覺得可憐,便用自己的方式給予了他一點幫助。

    那孩子很高興,連連向她致謝。

    蝴蝶忍就這樣上了火車,在面前攤開了那份報紙。

    正好是《蝴蝶》連載的第一話。

    ......

    之後她就去買了第二份,第三份,第.....

    蝴蝶忍原本只是想看在茶棚裏,行腳商人和小老闆的聊天,後面漸漸擴展到了想看昧柳,想看阿雪.....想看與她真正性格極其相似的小蝶。

    她在心裏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這個作者究竟是什麼人。

    別的作家寫吉原裏的女主,寫紙醉金迷,寫各色各樣的男人;

    他寫吉原裏的女主,寫衆生百態,寫被不被父母懷抱期望出生的孩子。

    別的作者寫到吉原,無非就是男歡女愛,癡男怨女燈紅酒綠。而他就像是完全看不到這一點,而是用詼諧幽默的語句,將被賣入吉原的女子那叢生到死,宛如金魚一般短暫的壽命與命運,都清晰而又深刻的刻畫出來。

    她是什麼時候看哭了的呢?即使是蝴蝶忍也不記得了,似乎是很早的時候。

    明明是寫的這麼有趣的故事,卻讓她看到眼角模糊。

    直到後來,阿雪的死。

    再後來,又到小蝶與昧柳的死。

    即使是沒有那個與害死姐姐的鬼出奇類似的教主,她也是真的喜歡這個故事的作者。正如芥川龍之介老師所說的那樣,他的文字“別樹一幟”。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寫出了這樣打動人心的故事的人,竟然是一個食人鬼。

    多麼可笑,那麼多身爲人類的作者,寫出了喫人的故事。

    而真正喫過人的食人鬼,寫的發出了救人渴望的故事。

    說來諷刺。

    ·

    蝴蝶忍怔愣地看着眼前的櫻庭小姐。

    她的聲音有些發啞,她忍不住捏緊了對方肩頭上的布料:“你爲什麼這麼說?”

    “去殺鬼的是我!死去的人也是我!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她的聲音逐漸擡高,假扮姐姐的遊戲似乎快要走到了盡頭:“我不需要保護,我只想報仇!”

    我看着比我甚至都還要矮半個頭的蝴蝶忍,忽然問道:“你知道在小說裏,一般遇到這種情節,如果我是男主應該怎麼樣嗎?”

    蝴蝶忍:“......?”

    “......算了,我要是說了,你肯定更想打我了。”我微微往後靠了一點,稍微讓自己的身體放鬆一點。

    我儘量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真誠一些:“真正的原因,我不能告訴你。但是,蝴蝶忍小姐,你其實不必抱着非要自己去死的念頭去做這件事的,或者說,你也可以選擇不死的報仇方式。”

    “我不告訴你,是怕你衝動。”

    “你是沒有辦法靠自己本身的力量打敗他的。”

    “爲什麼?”蝴蝶忍的纖細的聲音在微微打着顫兒:“你怎麼就能確定?!你怎麼能夠確定我就會像小蝶一樣?你有什麼自信會斷言?!”

    我沉默了一會兒。

    “這樣吧,你去產屋敷先生那裏問一問,一個叫做珠世的鬼。”

    “她或許可以幫助你。”

    蝴蝶忍聞言,驚詫道:“鬼?你在開玩笑嗎?她能夠幫我什麼?”

    “你覺得我能幫鬼殺隊做到什麼呢?”我說:“我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知道。包括鬼舞辻無慘,所有的十二鬼月,他們的弱點與執念,他們的過去,是如何變成鬼的,我都知道。”

    “那位珠世小姐,曾經隨侍鬼王長達百年之久,你說,她能知道什麼?”

    “她是個技藝極爲精湛的醫生,蝴蝶小姐,她很厲害,是會讓鬼王隨身帶在身邊的厲害程度。而且她是個外科醫生,是那種需要拿着手術刀,見人血,面不改色爲他們治療傷病的醫生。”

    “但同時,她也是鬼。”

    我看着蝴蝶忍,向她發出了邀請:“我正好要去見產屋敷先生,你想要一起去嗎?”

    沒想到,蝴蝶忍只是略一猶豫,便答應了我的話。

    “好,我跟你去。”

    ·

    怎麼說呢,我是腦補過萬一蝴蝶忍跟我一起去找主公,她會問些什麼問題。

    可我真的沒想到,在激進鬼殺隊劍士的身份下,她居然對我懷着這樣扭曲而又奇怪的愛意.....不要想歪,她只是喜歡我的文,進而喜歡作者。

    是的,短短一段時間,她已經順藤摸瓜,把我的書都看完了。

    我不可置信:“不是,你那時候不都知道我是十二鬼月了嗎?你還看我的書,萬一我就是無病呻吟呢?”

    “你怎麼可能是無病呻吟?那無病呻吟的作者多了,我又不是沒見過。”

    蝴蝶忍一臉不痛快地說出了奇怪而又扭曲的話,實在是難以讓人想清她的真實意圖究竟是咋回事。

    怎麼能有人一邊討厭我的人,又愛着我的寫文的手的?

    這是什麼奇怪的感情???

    關於《蝴蝶》這本書,她問了許多問題,但我肯定是隻能挑能說的說。

    “這個故事有原型嗎?”蝴蝶忍說:“除了那個鬼。”

    我老實點頭,只說真話,但卻隱去了一部分不能說的內容:“有的。”

    “阿雪是真實存在的孩子。”

    “她現在在吉原?”

    “不在了。”

    “真的嗎?那她現在好嗎?”

    “........她死了。”

    蝴蝶忍聞言,忽然就看向了我,眼睛睜的大大的,櫻色的脣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怎麼......會?”

    “她死了以後,我帶她離開了吉原。”我平時那些會像泉水一樣自動涌到心裏的形容詞,一個都想不起來,只能乾澀地說:“也許是因爲這個世界不愛她,她就自己離開了。”

    “現在想起來,我還是覺得很難過,我救不了她。”

    “唯一想要她活下去,以及能夠延續她生命的,只有我這個鬼。但我不想讓她繼續留在世間痛苦,所以只能看着她去死。”

    “最可笑的事,這件事,在吉原不止一起。”

    我還是漏題了:“蝴蝶小姐,你可能想不到,幾百年前,也有類似於這樣悲慘的事情發生。吉原底層遊女的孩子,哥哥抱着被武士老爺強/奸不成,便讓人淋上油,推到火坑裏燒成焦炭的妹妹,見人就求他們救妹妹性命。但是沒有人向他們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