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曠深正要說什麼,卻被她迎頭一個打噴嚏打斷。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周凝還穿着禮服,冷得裹緊披肩,“您要說什麼?”
蕭曠深把椅背上的大衣拿下來丟她身上,看她像個偷穿大人衣裳的孩子似的,眼角抽了抽,“挑個時間,跟我回老宅見長輩。”
“老宅?”周凝傻了,遲疑地提議,“這就見家長會不會……快了點?”
蕭曠深只當沒看見她忐忑的傻樣兒,淡淡的推翻她的期待,“我只是通知你。”
專制得理直氣壯!
周凝略顯得急躁,沉迷學術的人,多多少少會厭煩甚至恐懼社交,她也不例外,何況是見家長。
最後憋出個時間來,“後天晚上我不值班。”
“就這麼定了。”
蕭曠深搖上車窗,留給她一個高冷的車屁股背影。
她哆哆嗦嗦的跑回了員工宿舍,瞥見門縫裏偷出來的光,溫暖涌上心頭的同時忍不住叫糟。
“凝凝回來了?”
周白書披着件白色針織衫,戴着眼鏡看起來非常的俊秀,大約和他作爲生物醫學教授的身份有關,明明已經三十六了,卻還有着大學生的乾淨氣息。
在他還在讀博期間,就義無反顧的把周凝接到身邊撫養,教給她知識和人生觀。
舅舅就是在她母親死後,帶她走出黑暗的明燈。
周凝故作輕鬆的關門進屋,“舅舅怎麼還沒睡?您現在需要休息。”
周白書放下書,“比起這個,我更需要凝凝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這身打扮是?”
他笑着,卻叫周凝頭皮發麻,沒錯,舅舅是個天然腹黑。
對付他周凝自有一套,故作冷靜淡定的看向他,“嗯,和新男友去了一個珠寶展。”
然後,周白書的聲音溫柔動人,“趙存宇呢?”
“他劈腿嚴雨思,還威脅我讓我跟他睡覺,讓我給踹了。”
“劈腿?威脅你進行婚前性行爲?”
只見周白書笑着進了廚房,手裏拎了把刀,“舅舅這就給他講道理去。”
“舅舅使不得!”周凝一把拖住他,“你想想自己才換的腎,一百五十萬呢,別糟蹋了!”
那種貨色,有的是方法收拾,又看向自家乖外甥女兒,“所以,新男友怎麼回事?剛剛就是他送你回來的吧,怎麼不帶上來讓我看看?”
我怕你砍他!周凝決口不敢提和蕭曠深的交易,那樣舅舅也會自責,她也會永遠在舅舅面前感到羞愧。
“你還記得我的病患中有個老太太,她聽說我的難處之後就借錢給我,還給我介紹她的孫子,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蕭曠深,他很好,一來二去我就和他交往了。”
然而,周白書的智商絕不是吹的,一雙桃花眼幽幽的睨着她,“凝凝你不會是……”
周凝緊張的嚥了咽口水,這次真的是超常發揮演技了。
“凝凝長大了。”周白書不再提這件事,正要說洗洗睡吧,就聽寶貝外甥女兒蚊子似的喊住他。
“那個……下個月我就要和蕭曠深結婚了。”
說完就見周白書晃了一下,嚇得她連忙跑過去扶住他,“舅舅?!”
“沒事,劉主任說我還有點貧血。”周白書坐在藤椅上,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才二十二歲,而且你們認識還不到兩個月,現在結婚太早了。”
周凝在他面前心虛的時候會不自覺搓手指,試圖說服他,“可是我很喜歡蕭曠深,他對我也很好,今天趙存宇噁心我也是他給我出氣……”
周白書神色複雜,打斷了她,“都依你。”
周凝頓時眉開眼笑,周白書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小腦瓜,“去睡吧。”
今天的舅舅妥協得非常快速,周凝這段時間以來的忐忑不安都煙消雲散。
開心地蹭了蹭舅舅的手,噠噠跑去洗澡了,關上門的時候順手把眼淚抹了。
周白書一個人坐在窗邊,面沉如水。
第三天中午,周白書做了飯菜送來醫院。
“你最近瘦太多了,得補。”
周白書把食盒裏的東西都端出來,看女孩兒喫得開心,寵溺的笑了。
最初把這孩子接到身邊時,她正處於母親去世、被繼母虐待、父親冷落的陰影中,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縮成一團悶聲大哭。
他一個沉浸學術的大男人,又當爹又當媽的,拿鑷子和培養皿的手愣是學會了拿鍋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