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在人間待了這麼久，都沒聽說過有從北疆回去的強者。
很多人初來乍到，都不是爲了在北疆長久的待下去，可在經歷了一些事情，死了一些人之後，很多人的心境就悄然發生了變化。
再想離開，已經離不開了。”
黎青笑呵呵道：“你們沒去過北疆，很難體會到這些，等以後有機會，你們見過真正的戰場之後就會發現，我們人族的武者，在抵禦異族的戰場上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一番話，大義凜然。
一旁的花樓月忽然揚起下巴，淡淡笑道：“黎青，北疆回來的武者不多，你算一個，當年和你一個戰鬥序列的老兄弟，如今都葬在了這裏，你就沒什麼感想嗎？”
此話一出，一羣弟子盡皆面色古怪的望着黎青。
想不到這老頭還有這麼一段過往，虧他剛纔還說的大義凜然。
似乎感受到了衆人的鄙夷，黎青摸了摸鼻子，乾笑道：“當年我也是不得已，畢竟有家有室，我又是被騙過來的。
回來後，老夫也一直想回來看看，看看當年的老兄弟，沒想到他們都不在了。”
花樓月輕笑搖頭，倒是沒多少情緒波動。
她從年輕時候便駐守在曙光城，如今已經一甲子歲月，見過的人太多太多。
毫不誇張的說，人族所有先天之上的武者，只要來過北疆，她都能認出來。
這些人的臉，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中，忘也忘不掉。
有些人命硬，時至今日還經常能見到，有些人命薄，來過一次，便再也沒見過了。
黎青，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說話間，城主府已經近在眼前。
黎青小聲嘟囔道：“等老夫大限之時，自然也會回來兌現當年的承諾，幹掉一兩個異族人再死。
到時候，你就知道我不是真的貪生怕死了。”
這番話，花樓月聽在耳中，微微一笑也不多說。
她走到門前，從腰間取下一枚玉牌，輕輕按在城主府門上的凹槽裏。
不一會，門緩緩朝裏面打開，花樓月一馬當先走了進去。
“你們休息的地方在城北，跟我來吧！”
“休息？”沈默詫異的問了一聲。
黎青沒好氣道：“不休息幹嘛？你打算現在就去試煉之地嗎？人家異族人還沒準備好呢。”
沈默摸了摸鼻子，他的確以爲，這裏只是一箇中轉站，他們即刻就要前往北疆。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只等出發了。
花樓月道：“試煉之地的有兩個入口，不過只有異族人有鑰匙開啓，得等他們從另一方面進入，打開我們這邊的門，我們的弟子才能進入。”
一直沉默的黎雲忽然皺了皺眉道：“那異族人若是早就埋伏好了，我們豈不是喫大虧？他們的弟子實力本就比我們強，這也太不公平了。”
花樓月回頭瞥了黎雲一眼，淡淡道：“這世間，所有的公平都是靠實力去爭取的，倘若你有實力，完全可以將鑰匙搶過來，這樣下次，我們的弟子便可以先行進入了。”
黎雲默默閉上嘴巴，不再多言。
反正來都來了，就算再不公平，他也只能發發牢騷，該去還是得去。
“走吧，我們進去，五大勢力的弟子正在校場，你們是否過去見一見？”花樓月回頭問道。
黎雲和古寒同時點了點頭，沈默則是一臉無所謂，去不去他都不是很關心。
反正他之前已經見過周通幾人了。
“那就去見見吧，這五大勢力的弟子，會在戰場上全力幫助你們，提前見一見也好。”
黎青說着，轉頭對花樓月拱了拱手，“勞煩前輩帶路。”
“跟我來。”
花樓月調轉了方向，徑直朝城主府西方走去。
一行人跟在後方走了上百步，穿過一扇門，前方出現一片巨大的開闊地。
相比於黎家的校場，這裏纔算是正規的校場。
開闊地的一側，有着七八個擂臺，其中一個擂臺下圍着成百上千武道高手。
這些人有的只有一條胳膊，有的只有一條腿，身上雖然散發着濃郁的紫氣波動，但很顯然已經沒有任何戰鬥力了。
這些人的年紀，也是各不相同，有的鬚髮皆白，有的年紀輕輕。
沈默一眼看去，這數百人竟然沒有一個完好無損的，身上全部帶着無法癒合的傷勢。
許多人都需要彼此攙扶才能站穩，一個靠着一個，彼此攙扶津津有味的望着擂臺上。
湊得近了，傳來這些人談笑風生的聲音。
“老梁，還記得你二十年前給我們打援，這條腿就是那時候被廢掉的吧？”
“你小子還好意思說？當年要不是我拽你一把，那異族*的刀就把你腦袋砍了。”
“嘿，要不是那一刀砍掉了我一條胳膊，老夫能殺他一千個異族人，還會跟你混在一起？”
“……”
這樣的談話，幾乎到處都可以聽見。
沈默估摸着，這些人應該就是從北疆戰場上退下來的強者了。
擡頭看向擂臺，此時擂臺上，兩道身影正在切磋。
這兩人，都是五大勢力的弟子，實力也在先天之境。
似乎察覺到了衆人的到來，圍觀的‘殘疾’人紛紛側目看來。
當看到領頭的花樓月，衆人好似明白了一些什麼。
“嘿嘿，又來了一羣小鬼，就是不知道是哪個部的。”
“這還用問？沒看到是黎老頭帶隊嗎？當然是北部的。”
“黎青，你還活着啊？這麼多年，怎麼不見你去北疆啊！”
“……”
衆人紛紛出聲調笑，黎青摸了摸鼻子，一臉尷尬，卻是不敢反駁沈默。
能在這裏的，幾乎都是爲人族闖過汗馬功勞的英雄，哪怕如今廢掉了，資歷也要比他高的多。
這羣人倒也沒什麼惡意，只是隨口調侃了幾句，便不再關注黎青，紛紛和花樓月打起了招呼。
花樓月指了指黎青和身後的一干弟子，輕笑道：“想必大家都看出來了，這些都是北部的弟子。”
她話音落下，數百道目光齊刷刷的落在沈默等人身上，人羣中傳出幾聲嘆息。
每一屆世家選拔，都意味着要有一批優秀的人族弟子永遠也回不來。
他們每次都親眼目送這些弟子走進北疆，然後歸來的時候，只剩下寥寥幾人。
漸漸的，他們都有些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