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哭都很少哭，似乎自從她的母親離開之後，淚腺彷彿就消失了。
而今，她那乾涸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淚腺，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一旁的葉輕塵幾人見狀，不禁紛紛動容。
穆紙鳶冷麪女神的名號，不光在天盟傳播，各大世家豪門也盡皆有所耳聞。
他們原本不相信，這樣一個女人會有朝一日動情，可今日，這種想法卻動搖了。
歸根結底，穆紙鳶也只是一個凡人，她只是將自己的感情、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都埋藏在了心裏。
沈默看着看着，內心也不禁涌現幾分複雜。
他原本只是想惡作劇，惡搞一下古寒幾人，沒想到無意間惹的穆紙鳶如此傷心。
特別是穆紙鳶口中的話，更是讓他的心無處安放。
倘若她說的都是真的，那倒是他錯怪了穆紙鳶，一抹不安，在他內心漸漸發酵。
氣氛，一時間變得尷尬。
穆紙鳶哭了一陣，眼眶通紅的擡起頭。
“古前輩，是誰殺了他？”
幻化成古彥模樣的沈默支吾了一陣，才艱難道：“銀鱗龍蟒！”
鏗！
穆紙鳶眼眸冰冷，悍然拔劍，搖搖欲墜地朝懸崖下走去。
沈默見狀一驚，連忙道：“你幹啥去？”
“報仇！”
“咳咳，我已經報過仇了。”
穆紙鳶紅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腳步卻是不停。
“你還想做什麼？”
“我想看一眼他死去的地方。”穆紙鳶緩緩閉合雙目。
沈默也是心累，這女人也太能折騰了。
現在他已經陷入了騎虎難下的境地，要是攤牌的話，多半會被眼前這幾人口水淹死。
要是不攤牌，穆紙鳶顯然不肯善罷甘休。
想着，沈默差點沒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
好端端的，沒事裝什麼逼呢？這下好了，連不裝都不行了。
古寒小心翼翼的湊上前來說的，狐疑道：“祖爺爺，這真是沈兄麼？我爲什麼感受不知道沈兄身上的氣息？”
沈默心下咯噔一聲，心下破口大罵古寒。
這貨是屬狗的麼？還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
頓了頓，他聲音乾澀道：“可能是因爲人死了吧。”
古寒聽後撓撓頭，“這屍體，我總感覺怪怪的。”
穆紙鳶聽到這話，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過來，一雙眸子裏同樣帶着幾分狐疑。
下一秒，她快步走回來，到‘沈默屍體’旁蹲下身子。
沈默見狀心下一驚，忍不住問道：“你要做什麼？”
穆紙鳶擡頭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一隻潔白的素手伸向了地上的‘屍體’。
“別！”
沈默下意識的叫了一聲，然而卻是遲了。
穆紙鳶已經摸到了那‘屍體’上，輕輕一拍，‘屍體’頓時化作一股淡金色的光芒消散。
葉輕塵等人見此一幕，心下更加震驚。
“穆姑娘，你把沈兄屍體毀了？”葉輕塵喃喃道。
穆紙鳶卻是俏臉冰寒，冷眼擡頭望向沈默幻化的古彥。
“這根本不是屍體，而是沈默的分身，你還要騙我們到什麼時候？”
說話間，她手中那短刃已經頂到了沈默鼻子上。
古寒見狀，頓時一臉爲難，“穆姑娘，別這樣，這是我祖爺爺！”
“他根本就不是你祖爺爺！你祖爺爺乃是北部使，怎麼會出現在北疆異族人的領地？難道你就沒懷疑過麼？”
在冷靜下來之後，穆紙鳶思緒變得格外清明，條理也變得格外清晰。
古寒聞言忍不住撓了撓頭，“也對啊！老頭沒事兒跑到這裏幹什麼？”
說着話，這貨已經是怒容滿面。
“說！你到底是誰？爲什麼冒充我們家老爺子？”
沈默張了張嘴，一時間有些惆悵。
這就露餡了？他還沒做好被拆穿的準備，就這麼被發現了。
穆紙鳶這女人，平日裏不是輕易不動腦子麼？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聰明瞭？
嘆了口氣，沈默心思一動，幻化成了自己本來的模樣。
“沒想到我沈默聰明一世，最終卻被古寒這大老粗看出了端倪！”
“沈兄！”
葉輕塵震驚的望着沈默，久久會不過神來。
別說他，其餘幾人也同樣如此，張大嘴巴滿眼不敢置信。
易容術，他們不是沒有聽說過。
在一些古老的門派，有一些實力強悍的武者，可以通過某些功法短暫改變自己的相貌。
這門手藝，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失傳了。
可如今，沈默卻是可以隨意變換自己的容顏，幻化出古彥的模樣，甚至連古寒都騙過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易容術能夠做到的範疇，簡直是大變活人。
而穆紙鳶呆呆看着沈默，一雙美目中更是帶着無盡的複雜。
那眼底的意味，說不清是欣喜還是憤怒。
“你……你沒死？”
她怔怔的詢問，沈默沉默着點了點頭。
“臥槽！沈默狗賊！你特麼敢佔老子便宜？”
古寒像是如夢方醒，後知後覺的爆喝一聲，飛快朝沈默衝了過來。
那模樣，大有一副和沈默拼命的架勢。
一旁的黎雲和阮薇雨等人也摩拳擦掌，臉色不是很好看。
他們也都是被騙的團團轉，剛纔跟着古寒一口一個‘爺爺’叫的那叫一個親切。
“誤會！都是誤會！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們能信我嗎？”沈默不斷乾笑着後退。
前方几人步步緊逼，臉上皆是掛着冷笑。
“我誤會你大爺，給我揍他！”
古寒爆喝一聲，一馬當先撲向沈默，葉輕塵等人緊隨其後。
正在這時，山峯下忽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哈哈！多謝各位凡族少俠幹掉了銀鱗龍蟒那個大傢伙，讓老夫也嚐了一回做黃雀的滋味！”
這笑聲十分刺耳，迴盪在沈默幾人耳畔。
衆人側目看去，便看到山峯下說的，姬乾帶着一大票高手朝此處飛速掠來。
放眼望去，黑壓壓的足有近百人。
看到這裏，穆紙鳶俏臉微變，眼眸重新變得冰冷。
“糟糕了，忘了還有他們！這些是地傑城的高手，是一路追殺我來到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