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對自己這個兒子十分了解。
在幼年離開了父母的呵護之後，沈默活的就像是一隻小強。
多少次，所有人都以爲他必死無疑，可他仍舊頑強的活了下來。
唯獨這一次，他會不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嗎？
按照正常的邏輯，沈默如果是爲了保全葉輕塵等人故意拖延時間。
那麼當葉輕塵帶人離開之後，他就應該當場引爆紫靈石纔是。
可中間這二十分鐘，沈默已經再沒有牽掛，毫無疑問是在爲自己謀求生路。
雖然，他沒有親眼見過沈默當時的處境，想不出任何活命的辦法。
但他無比堅信，沈默不會輕易就認命死去。
“你的意思是，這二十分鐘裏，默兒很可能已經完成了自救？”葉子卿眼眶紅紅的擡起頭，忍不住詢問道。
沈天豪點點頭，凝聲道：“目前還沒辦法確定，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默兒必然不會束手待斃。”
“也就是說，默兒還有一定機率生還的希望。”葉子卿再度輕聲呢喃。
沈天豪心頭彷彿堵住了一塊石頭，事實上，他這番猜測也沒有任何依據，說破大天也就是自欺欺人。
可這番話，無疑給了葉子卿一份希望。
哪怕概率渺茫，但他的兒子或許還活着。
人最怕的事情，莫過於沒有希望，一旦有了希望，便有了等待和堅守的目標。
葉子卿眼中重新亮起希冀的光芒，“不管怎麼樣，我會一直等着他回來，哪怕等到地老天荒，我也在所不惜。”
“夫人，我會全力派人去打探默兒的蹤跡和下落，一有他的消息，我立馬彙報給你。”
說着，沈天豪轉頭大步朝北方走去。
“你幹嘛去？”葉子卿在後方詢問道。
沈天豪腳步一頓，沉聲道：“你先帶孩子們回去，我去北疆找楊風！”
“楊風？”
“不錯！”
沈天豪點點頭，微微側目，淡淡笑道：“叫他幾天楊帥讓他高興高興，他還真把自己當成北疆老大了？
我這就去召集舊部，去邊境線打探默兒的消息，一旦確認默兒出事，先拔掉異族人的兩顆門牙再說。”
話音落下，沈天豪已然消失在視線中，前往蒼蒼茫茫的北部羣山。
……
虛空中。
沈默彷彿不知疲倦，帶着北冥尊者走啊走，足足走了三個多小時。
沈默估摸着，按照虛空中和現實的比例，兩人至少已經走出了三千里路。
這一路上，虛空中的亂流不斷割裂他的皮膚，他不斷用靈液療傷。
三個小時，足足耗費了七八斤靈液。
再看一眼身旁的北冥尊者，宛如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仍舊鐵青着臉向前走着。
事實上，兩人從出發後不久，就再也沒有交談過了。
沈默此刻忍不住問道：“老雜毛，給我說說，外面到什麼地界了？”
北冥尊者面無表情，淡淡道：“到哪裏對你而言沒有區別，都是你的埋骨地。”
“呵……”
沈默淡笑搖頭，“那你有沒有想過，這虛空就是咱倆的埋骨地？”
“你！”
北冥尊者豁然瞪大眼睛，雙目幾欲噴火。
可這事兒，他也就是想想，真讓他同歸於盡，他還沒那個膽子。
“既然你想知道，不若老夫帶你出去看看？”
沈默嘴角一彎，頗爲認同的點了點頭。
“好啊！”
走着這一路，事實上他也早就厭倦了。
他不是沒想過，乾脆就在這裏和這位異族真神死在一塊算了。
可真當下定決心的時候，他又不甘心。
從前不諳世事，總以爲生死不過碗大的疤，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隨着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他也有了許許多多的牽掛。
從前他死了，那便死了，可能都不會在世上留下半點存在過的痕跡。
可而今死了，將會在人族範圍內引起地震。
他甚至可以預想到，暴怒的沈天豪會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
所以，好死不如賴活着，這句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見他點頭，北冥尊者微微一怔，下意識道：“你願意出去了？”
“出去倒是可以，但我有個條件。”沈默嘴角上揚，一字一頓道。
“什麼條件！”北冥尊者嚥了口唾沫。
不怪他喜形於色，實在是他等沈默這句話，等了太久了。
這種仇人近在眼前與他同行，卻不能將其殺掉的感覺，實在是憋屈。
“什麼條件？”
北冥尊者再度詢問。
沈默打了個響指，淡淡道：“打開一個通道，然後退後十步，我先出去。”
說話間，沈默再度將那枚已經被壓縮紫氣的紫靈石放在手中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當然，如果你敢耍花招的話，我會讓你認識一下，什麼叫做爆破鬼才！”
北冥尊者再度勃然大怒，“你除了這個，還會別的嗎？”
這一刻，他不光把沈默，連帶着把地傑地魁兩兄弟祖上十八代都翻了個遍。
如果不是這兩個腦癱貨，沈默怎麼可能這麼富裕。
不過憤怒歸憤怒，他除了答應沒有任何辦法。
放任一枚紫靈石在虛空中自爆，哪怕他是真神也扛不住，必死無疑。
反正只是十步距離，換算成外面大概也就兩三里路。
這點路程，他有絕對的把握幹掉沈默。
想着，北冥尊者冷哼一聲，隨手劃開一個出口，嚥了口唾沫，大步向後方退去。
一直退了十步，才停下腳步，冷眼盯着沈默。
沈默淡淡一笑，“老雜毛，多謝了，告辭！”
話音落下，他一閃身已經從虛空中一步跨出。
當位於現實與虛空的交界處，沈默迫不及待看了一眼自己四周所處的環境。
入眼處，是一片血色的天空，天空下，有奔涌的海水在狂嘯。
這海水是黑色的，像是漆黑的墨汁，散發着一股彷彿血腥的氣味。
沈默腳步立足於海岸的一塊巨石上，驀然，他手中的紫靈石掉落海中。
只一瞬間，紫靈石被一股極強的力量腐蝕，其中蘊含的紫氣瞬間被腐蝕的無影無蹤。
“這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