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蒼摸着下巴，“王道奎這老傢伙預料到了這些人會死在這裏，還不是預料到了我們回來？”
此話一出，周圍衆人盡皆如同看白癡一樣看着周蒼。
柳依依直接捂住額頭，慶幸萬分道：“還好我退婚了，否則嫁給你這種傻子，我會忍不住將你家暴致死！”
“滾！”
周蒼瞪圓了眼睛怒喝一聲，而後看向沈默，不爽道：“你說，到底啥意思？”
沈默也是心累，無奈道：“意思就是，就算我們不來，等到需要的時候，這些血煞盟武者也會死。
如果我猜的不錯，王道奎留他們在這裏的目的，並不是鎮守，而是用他們的鮮血，去澆灌陣基。”
“啊？”
周蒼猛地瞪大眼睛。
連帶着周圍大多數人，都面露震撼之色。
他們今日一路走過來，五分壇九大分舵，加起來至少有七八百先天武者。
這還是隻是一個分壇，另外八個分壇加起來，那就是五六千的血煞盟先天乃至度劫高手。
這麼多武者，放在人族，將會是一股無比強橫的戰力。
哪怕放在異族，也幾乎相當於一個王城的精銳軍團了。
可眼下，卻被告知這五六千人很可能只是血祭這陣基的炮灰，怎能不令人震驚？
“孃的，這王道奎就是個瘋子啊！”
葉輕塵嘟囔一聲，順手搶過徐依然剛剝皮的棒棒糖丟進口中，一臉愜意之色。
徐依然氣呼呼的擡起頭，眼眶中有淚花隱現，而後低下頭默默取出另一根，連皮一塊放進了嘴裏。
“這麼說來，我們之前殺過的那些人，也都被吸乾了血，去滋補這陣基了？”周蒼若有所思道。
沈默回頭瞥了他一眼，點點頭道：“我看八成是這樣的。”
“那我們殺這些血煞盟的人，豈不是正遂了王道奎的心意？”祝無念抱着肩膀，一臉不爽道。
沈默再度點頭，“你說的也不錯，但我們，別無選擇！”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等人這樣做，很可能是爲王道奎免費打工。
但轉念一想，只要他還想調查這件事，就避免不了要去接觸所有的陣基。
而一旦他們靠近陣基，陣基附近‘鎮守’的血煞盟武者就會對他們出手。
因爲這些人，多半不知道自己終將成爲被王道奎遺棄的炮灰。
以血煞盟武者的狂熱程度，他就算拿着證據擺在這些人眼前，告訴他們真想，這些血煞盟武者多半也會跟他拼命。
所以，明知道這樣做，會遂了王道奎的心意，他們還是得做。
徐依然小心翼翼瞥了身旁的葉輕塵一眼，出聲道：“隊長，我們可以把這些人綁起來，不殺他們不就是了？”
這話一出，豪門一方弟子盡皆捂住額頭，漸漸遠離了徐依然一些。
而其他弟子，則是忍俊不禁，搖頭失笑。
沈默好笑道：“這樣更加麻煩，抓一個人，遠遠要比殺一個人更麻煩？我們要是這樣做，以後一天最多就只能走一個分舵，一個月時間肯定來不及。”
“喔！”徐依然撓了撓頭，訕笑着不再多說。
沈默看了一圈，發現衆人情緒有些低落，一時間，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本來他們殺人已經很疲憊和枯燥了。
而今，殘酷的現實告訴他們，他們引以爲傲的信念，不過是王道奎早就安排好的。
他們的一切努力，都不過是在*王道奎的心意。
老實說，無論換做誰，只怕都會泄氣。
沈默看了一圈，又重新靠坐在地上，一時間不知該怎麼開口。
或者說，連他自己也感受到了一絲無力。
雖然素未謀面，可他愈發覺得，王道奎這個血煞盟主高深莫測，野心更是無限大。
如果真如紅衣老嫗所說的那樣，王道奎打算血祭蒼生，來換取進入王境的機會，那麼他的目標，就遠不止人間。
或許是征服兩界，乃至更遙遠的世界。
面對這樣一位雄心勃勃的人物，沈默內心壓力劇增。
這龐大的陣法，王道奎不知道圖謀了多久，總之準備的很充分。
他不知道自己最後究竟能不能做些什麼，或許調查清楚過後，也只是眼睜睜看着陣法在他眼前啓動，卻什麼也做不了。
這麼一想，連他都沒有什麼鬥志。
努力了也不一定有用，那還努力做什麼？
“大家這是……怎麼了嘛。”
徐依然有些害怕的咬着嘴裏的糖，目光小心翼翼從每個人臉上掃過。
喪氣是會傳染的，衆人低落的情緒，讓原本歡快的徐依然也無端的難過起來。
她搖晃着沈默胳膊，嘟着嘴小聲道：“隊長，其實我說實話，我來這兒不是爲了拯救誰，也不是爲了打打殺殺。
我只是覺得，和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所以再危險我也願意來。
因爲我知道，如果我不來的話，壞人就會得逞，我以後可能永遠也沒機會和你們在一起了。”
說到這裏，她鼓起勇氣擡起頭，小聲道：“你從前不是說過，人族的先輩們，沒有一個不是在逆境中開拓着種族延續的路嗎？
我們走過的路，鋪滿了前輩們的鮮血，我們踩着他們的肩膀，生活在不算太平，卻可以自強自立的時代。
現在，輪到我們爲後人去流血了，難道大家都害怕了嗎？”
徐依然聲音落下，不敢看衆人的眼睛，像個鴕鳥一樣蹲在地上。
“我……我胡說的，別理我。”
衆人則是反覆咀嚼着徐依然的話，越是咀嚼，就越覺得有道理。
沈默更是震驚的看着她，這平日裏只知道喫喝享樂的小丫頭，居然也能說出令人醍醐灌頂的話。
“前人留下屍骸，爲後人鋪成路，怕？我們怎麼會怕！”
沈默嘴角輕輕上揚，昂起頭顱，臉上重新煥發出意氣風發的自信笑容。
“就是，老子們敢從異族十萬軍中炸燬通道，還怕了區區一個血煞盟？”周蒼提刀狂笑。
“那你們……還往前走嗎？”
徐依然小心翼翼擡起頭，大眼睛撲閃着，希冀的看着衆人。
“走，當然要走！”
沈默眯起眼睛，笑容充滿冷冽。
“既然王道奎想殺，那我們就給他做一回刀。
反正血煞盟的人，個個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