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有一次算一次，沈默都沒過這麼嚴重的傷。
嚴重到，他們一時間不確定，沈默究竟是死了還是活着。
就算活着，被生生砸進水泥地面，多半也沒多少活路了。
最致命的，其實還不是來自外部的打擊，而是那被一拳轟出來的靈液。
那一拳，幾乎斷送了沈默一大半的生機。
八壇主沒再進攻，向後退了一步，不慌不忙擦拭着自己手上的鮮血。
鮮血呈現淡紅色，裏面還蘊含着一層金色光芒。
“噫？此子體內，竟然蘊藏真神之血。”
這淡金色的血液，其實就是半神九段向真神境轉化過程中，最常見的變化。
武者在半神境時候，只有一身金骨，只有到了真神境，纔會漸漸融合出金色血液。
很顯然，此時的沈默，如果單看血液，至少也是半神九段巔峯。
“王的傳承，果然恐怖，只可惜沒什麼用……”
八壇主喃喃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隊長！你怎麼樣？”
“老沈！快起來，起來啊！”
“你要是還有一口氣的話，就趕快起來，別嚇唬我們。”
“……”
人族弟子一方，衆人盡皆紅了眼眶，只有祝無念一人低着頭，面無表情，眸光不時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八壇主臉上帶着殘忍的笑意，同樣道：“如果這就死了，本壇主倒是看不起你。
起來看看，看看你們人族弟子的死狀，想必會比你雅觀一些。”
說話間，八壇主開始倒數。
“三！”
“二！”
“……”
就在他最後一聲數字還未出口時，沈默竟是從坑洞中慢慢爬起。
先前的斷骨碎肉，此刻竟已全然恢復，在他體表蘊藏着一抹金光，看上去異常耀眼。
“你……你還活着？”
八壇主原本已經準備去屠殺人族弟子了，此刻見到沈默從坑裏爬起來，內心的驚訝不亞於活見鬼。
剛纔那一拳，換做普通人，連天靈蓋都被打爆了。
就算沈默生命力再頑強，也不至於腦袋都比別人硬吧？
事實上，他也的確感受到了頭骨碎裂，哪怕是尋常半神強者，多半也已經涼涼了。
所以，此時沈默爬起來，在他看來就和詐屍沒有什麼區別。
前方的沈默沒有說話，只是從坑裏慢慢站起身，輕輕撣了撣身上挺不存在的塵埃。
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多了一抹無上的威嚴。
八壇主看向沈默，卻發現沈默那雙黑暗幽邃的眸子裏，宛如藏着一個巨大的漩渦，讓他情不自禁生出害怕之心。
就在他內心爲自己的恐懼感到震驚時，面前的沈默已經緩緩起身，大步向他走來。
仍舊是一言不發，仍舊是面無表情。
只是每走出一步，眼神沈默的氣勢便增強幾分。
轉眼間，一股浩瀚的金色紫氣宛如江河奔騰而出，這光芒甚至比太陽還耀眼，天地間只剩下一片璀璨的金光。
“尋王決！鎮！”
沈默口中一聲輕喝，金印在他手中驀然放大數十倍。
八壇主顯然也是精通空間之道的強者，此刻當場嚇出了屁。
沒有一絲猶豫，他直接放棄了抵抗，飛快向‘牢籠’外撤退。
就算他反應已經很快了，可那金印如影隨形，仍舊在一轉眼的時間追了上來。
“大哥二哥，幫我一把！”
八壇主隔空爆喝一聲，他答應這場戰鬥，只是因爲沒把沈默當成對手來看待，可沒想過會死在沈默手中。
遠處，一罈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倏然一變。
“老八快撤！這是王印之中的尋王虛影，只是藉助沈默的樣子問世，根本不是沈默。”
王境虛影，要比真神虛影更加凝實，也更加強橫。
不管是半神虛影還是真神虛影，都能一眼看出來是假的。
唯獨王境虛影，很多時候可以當做分身來用。
這虛影是什麼時候隱藏在王印中的，沈默不知道，此刻的他，腦海中昏昏沉沉的，根本沒多少思考的能力。
他現在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自己還活着，而且很痛苦。
他甚至不知道，外面的尋王虛影正在代替他戰鬥。
他艱難的伸出手，準備拿出一點靈液喝下去。
這個時候，也只有靈液能挽救他的命。
可嘗試了半天，他終於還是放棄了。
全身碎了接近三分之二的骨頭，他現在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還能喘氣，都要多虧了八壇主下錯了手。
當然，對於王印中的狀況，他也不是一點都不清楚。
當日在不歸林外圍，王印*釋放出尋王虛影時，他就在想，這金印中會不會留了不止一道虛影。
直到聽聞祝家老祖當年竟然留了數百道虛影的時候，他愈發懷疑起來。
一個大宗師都能留下數百道虛影，堂堂王境強者，多幾道不過分吧？
就是抱着這個念頭，他在落敗之際，悄悄將自己的鮮血噴在了尋王印之上。
他躺在地上這麼久，八壇主還沒上來補刀，其實就已經印證了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這些念頭，都在沈默腦海中零零星星的閃過。
一段一段，像是在做夢一樣。
另一邊，戰鬥還在繼續。
那金色虛影一隻手伸向八壇主，當他的手抵達八壇主身邊，周圍的空間牢籠彷彿瞬間縮小了百倍，只能容納二人在其中。
八壇主作爲掌握空間之力的強者，自然不甘心被圍困。
他拼了命的調動空間規則，想要從牢籠外圍打開一個缺口逃命。
然而在試了兩次之後，他絕望了。
王境強者封鎖的空間，沒跟他鬧着玩兒，真神都打不開。
噗呲！
下一刻，幻化成沈默模樣的尋王虛影的手，直接抓在了八壇主脖子上。
在虛影五根手指的力量下，那八壇主體表下，在沈默看來無比堅固的鎧甲，就像是紙糊的一樣，輕而易舉破碎。
虛影一隻手抓住八壇主的喉管，輕輕一拉，滾燙的鮮血便噴涌而出。
八壇主仰頭看天，死死瞪大眼睛，瞳孔急速暗淡。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