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身影相依爲命靠在一起，渾身皆是傷痕累累。
在兩人身後，分明是一片叢林，卻席捲着漫天的風沙。
風沙之中，一羣密密麻麻的黑色不知名怪物，鋪天蓋地飛來。
“穆師姐，我們好像……好像逃不掉了。”
開口的，正是蕭貞渝。
相比於穆紙鳶，蕭貞渝身上的傷勢，還要輕一些，顯然經歷的戰鬥要少一些。
穆紙鳶回頭望去，那風沙之中，一個個黑色怪物映入眼簾，像是蝙蝠一樣，又像是黑色烏鴉。
但體型比這兩者都大，大約有一隻鵝大小。
成千上萬只加起來，彷彿匯聚成了一股黑色的洪流。
兩人身後，留下了一地密密麻麻的怪物屍體。
這些怪物單獨拿出來，實力並不強大，每一隻都似乎只有先天實力。
但加在一起，能形成的破壞力，卻比半神還要恐怖。
這一路上，兩人幾次陷入這黑色風暴的包圍圈中，且戰且退，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從這怪物的包圍圈中殺出來。
而今，那怪物煽動着巨大的翅膀，又一次追了上來。
“小渝！”
穆紙鳶眸光有些迷離，顯然消耗到了極致，但目光仍舊無比堅定。
如果仔細觀察，其中……還蘊含着一抹死志。
蕭貞渝抿着嘴，輕輕搖了搖頭，“穆師姐，我也走不掉的，你就別趕我了。”
穆紙鳶抿了抿乾裂的嘴角，風輕雲淡笑道：“如果，我非要讓你離開呢？
小渝，聽我的話！師姐已經不行了，我知道自己的情況。”
“可我也知道自己的情況。”
蕭貞渝豁然擡起頭，打斷了蕭貞渝的話。
而後，她眼裏露出一抹祈求之色。
“師姐，你不要逼我了好麼？如果我今日丟下你，以後的每時每刻，都會在內疚自責中度過。”
穆紙鳶沉默下來。
許久，她看向後方艱難一笑。
“我在這世上，本就很多餘的，死了也就死了吧。”
“師姐！前面有一個山口，我們進去還能躲一陣子。”
蕭貞渝看了一會前方，忽然眸光大亮，趕忙加快了一些速度。
她身後，穆紙鳶手腳冰涼，行動已經十分不便。
不得已之下，蕭貞渝只能一隻手摟着穆紙鳶，攙扶着她朝山口裏走去。
後方，那羣黑壓壓的怪物越來越近。
兩人勉鑽入山口之中，蕭貞渝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塊大石頭，將入口堵住。
將外面的怪物連同光亮，一塊堵在了石頭外。
這山口，上面遮擋着一層岩石，此刻一堵住入口，竟然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密閉空間。
這裏，倒是一出天然的避難場所。
蕭貞渝騰出一隻手，死死堵住前方的入口，而後索性靠在那石頭上。
外面，是成千上萬的黑色怪物，瘋狂的朝此處衝擊。
至此，兩女纔算終於清靜了一些。
蕭貞渝感覺，自己後方的巨石，正在後面這怪物的衝擊下，一點點的碎開，只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他苦笑着望向穆紙鳶，卻見穆紙鳶靠在另一側的石壁上，一臉痛苦之色。
光是超過兩釐米的傷口，就足有幾十處，有些傷口已經在丹藥的作用下結痂，也有些傷口是新生的。
沒有一處致命傷，只有膝蓋處，有一個被利爪撕扯的痕跡，露出森白的骨頭，看上去有些嚇人。
這些傷加在一起，足以對武者的姓名造成威脅。
此時穆紙鳶發着低燒，她感覺自己身體的溫度，正在時時刻刻降低，而後又觸底反彈，像是火焰一樣變得滾燙。
迷迷糊糊間，她的感知能力已經不是很清楚了，唯有思緒，竟然變得格外的清晰。
“穆師姐，你還聽得到我說話嗎？”
蕭貞渝同樣受傷不輕，此刻靠着那塊石頭，輕聲問道。
在這近乎封閉，外面滿是猛獸的情況下，饒是她作爲武者，也不由有些害怕。
歸根結底，她也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
穆紙鳶迷迷糊糊的給出迴應，只是聲音有些微弱。
“我聽得到。”
蕭貞渝面色一喜，心裏鎮定了一些，回頭仔細感知了一下。
石頭正在一點點從外圍被擊碎，厚度正在慢慢變小。
蕭貞渝簡單估算了一下，而後小聲道：“穆師姐，我們可能沒多少時間可以躲了，最多二十分鐘，這石頭就會被打碎，到時候……”
“到時候，我們就死了。”
穆紙鳶悠悠掙開雙目，聲音彷彿多了一些溫度。
蕭貞渝輕輕點了點頭，而後垂下了頭。
儘管早已預料到了結局，可當這一刻真的走到末路時候，兩人還是不免有些沮喪。
“穆師姐，你在想什麼？”
“想我爺爺！”
穆紙鳶想也不想回答，而後嘶啞的笑道：“他走的那一刻，想來也是這般絕望的吧。”
提起穆百川，兩人之間的氣氛越發凝重。
蕭貞渝輕聲道：“穆師姐，穆老前輩是爲了保護我們而死，他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穆紙鳶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迴應。
“那……除了穆老前輩呢？”蕭貞渝又試探着問了一句。
這一次，穆紙鳶沉默了良久，張了張嘴，最終卻只是笑了一下。
蕭貞渝看到她這神態，便像是明白了一些什麼，收回目光吐了吐*。
“我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看來，你同我是一樣的。”似乎知道死亡臨近，穆紙鳶也沒有否認。
蕭貞渝一下子漲紅了臉，急忙搖了搖頭。
“我沒有，沒有的……”
只是聲音到了最後，逐漸變得有些心虛。
穆紙鳶擠出一絲笑容，“小渝，平時也就算了，如今，你我距離死亡只差一步，又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呢？
你我都是女人，誰又瞞得過誰？”
“我……”
蕭貞渝有些頹然的低下頭，眼眶逐漸有些紅了。
“我知道不該去想，可腦海裏卻不受控制的出現他的影子，特別是現在……”
“可能，這就是愛吧！”
穆紙鳶苦澀一笑，兩女對望一眼，會然像是產生了某種奇怪的共鳴。
“如果，能再見他一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