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萬萬沒有想到，西王身邊帶着的，竟然是南王的印。
也就是說，這座城內的時間，是被西王刻意調整過的，那計時的沙漏，根本就是個笑話。
不光沈默和傻了眼，顯然連殷月蘭也沒想到這一點，此刻顯得有些錯愕。
要知道，王印幾乎是九王的象徵，在沈默的潛意識裏，無論是南王還是西王，都不可能讓王印離開自己身邊。
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王境強者的胸懷和氣度。
南王印在西王身上，那也就意味着，西王印在南王身上。
這兩位上古王境強者，彼此交換了王印。
南王印的天賦，是控制時間流速。
西王印的天賦是複製，這兩種天賦都十分*。
但倘若西王拿着自己的王印，此刻必定已經被滄海珠所滅殺。
唯獨可以控制時間流速的南王印，可以一瞬間讓西王掙脫束縛。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沈默望着緩緩起身的夜無歡，已是面如死灰。
這還玩個錘子，西王的神魂，或許要比本體稍微弱一些，達不到王境實力，但絕對有聖人境。
九劫巔峯的真神強者，對如今的沈默而言，絕對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唯一讓他稍微安心的一點，大概也是對他最壞的消息，那就是西王沒有帶着與自己最契合的西王印。
所以戰鬥力上，可能遠不如巔峯時期。
深吸了口氣，他不由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殷月蘭。
現在，也就這女人能指望一下了。
殷月蘭同樣面色蒼白，作爲一手主導創下眼前局面的人，眼下事情脫離掌控，她纔是最被動的人。
不過畢竟是昔日的西王妃，她倒也不至於太過慌亂。
殷月蘭沒有理會沈默的目光，而是靜靜注視着夜無歡。
“想不到，還是你算計高了一籌。”
夜無歡緩慢起身，那俊朗的臉上，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悲傷。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去算計自己所愛之人？
當年雲燼對我說，你出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殺我時，我相信的人是你。”
“可他最後還是說服了你，並與你交換了王印。”殷月蘭平靜道。
夜無歡默然，並沒有否認這句話。
“盡然你相信他，又何必跟我提信任？”殷月蘭冰冷笑道。
“可信任你的代價，是隕落！”夜無歡平靜道。
沈默聽到這裏，算是完全聽明白了。
當年夜無歡爲了保護殷月蘭，將她禁錮在了冰池之中。
這才保住了殷月蘭完整的性命。
而他自己，和南王雲燼一起被殺掉，只剩下了神魂。
後來，雲燼告訴夜無歡，殷月蘭出了冰池後，第一件事便是殺掉夜無歡。
於是，兩位王境交換了彼此的王印。
後面的事情，不用猜也知道了，有了南王印的夜無歡，已經獲得了自由。
在感知到殷月蘭帶着沈默臨近的時候，做出了自己還有一段時間才能解除封印的姿態，來考驗殷月蘭。
最終，事情演變成了現在這樣子。
想起一進門時，西王那深情款款的樣子，沈默都差一點以爲，這位西王真的是一位癡情種子。
不過現在，沈默馬後炮的想一想，便想通了一切。
夜無歡當年能從荒古時代脫穎而出，成爲九王之一，必定擁有遠超常人的天資和手段。
這樣的強者，或許會愛上一個人，可若說爲了所愛之人丟掉性命，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能進入‘王’這個境界的，又有誰是真正的傻子？
所以當年，夜無歡未必多麼信任雲燼，但他還是爲了以防萬一，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想通了一切，沈默心下再次暗歎。
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啊。
他和殷月蘭都太想當然，以至於忽略了王境強者的恐怖。
沈默看向身旁，期盼着殷月蘭能不能再使個美人計啥的，撫平一下西王受傷的心靈。
這夫妻二人要是能皆大歡喜，他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惜，這注定只能想想，殷月蘭這女人表現的很剛烈，並沒有要回心轉意，去討好西王的意思。
“殷夫人，你對上他，有幾分勝算？”
“一分也沒有。”殷月蘭想也不想搖頭。
沈默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沒想到，殷月蘭會給出這樣一句答覆。
這女人先前表現出的實力，至少也有聖人境。
“你不知道王境的恐怖，哪怕他比本體弱了一些，也還是準王境，聖人在他面前，沒有半點勝算。”
沈默聽完，差點當場哭出聲來。
這特麼不是相當於告訴他，兩人今天非得嗝屁不可了？
就在他這個念頭升起的剎那，夜無歡終於緩緩開口。
他仍舊深情的注視着殷月蘭，輕聲道：“月蘭，我也曾發過誓，不會欺你半分，我們的家事，一會再慢慢解決好麼？”
沈默呵呵冷笑，感情這二位都發過誓，真是好一齣相愛相殺的戲碼。
夜無歡不打算對付殷月蘭，這也就意味着，他想拉個墊背的都是奢望。
想起來，沈默便一陣悲從中來。
明明他纔是被殷月蘭坑來當墊背的那個，現在卻吸引了主要仇恨。
夜無歡緩緩把頭轉向他，神色開始變得冷淡。
“我可以不計較你對我出手，但你染指月蘭，該死！”
“是她染指我的。”沈默下意識的辯解了一句。
夜無歡神色更加冷漠，“還敢污衊月蘭，罪加一等。”
沈默：“……”
這特麼哪兒是西王，這是舔狗之王啊！
深吸了口氣，他總算在心底認命了。
夜無歡已經下定決心，將所有的仇恨，都轉移到他身上。
一股屬於王境強者的威嚴，蔓延在城門口，壓得沈默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種感覺，就彷彿他身上扛着一座大山，站着都是一種奢望。
膝蓋處關節處，傳來陣陣疼痛，那股威壓在迫使他彎下膝蓋。
“給本王跪下！”
夜無歡冰冷的聲音，在沈默腦海中浮現。
沈默知道，自己倘若跪下，便等同於同時丟光了沈、葉二人的臉面。
特別是，這是在離火城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