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那份債務，你也收穫了不少好處。”
“呵呵……”
沈默冷笑，“好處是我歷經磨難應得的，但這天債，是無妄之災。”
帝樹不語，顯然無話可說。
“這樣吧，我也不多求你，我知道你這種成了精的大傢伙，身上肯定有很多好東西，你隨便給我點，咱倆就算是兩清了。”
帝樹再次沉默，這厚臉皮的傢伙，已經算是擺明了敲竹槓。
“不給是吧？行！那我就賴在這不走了，你還得管我喫喝拉撒！”
沈默乾脆原地盤膝一坐，一副無賴模樣。
帝樹眸光閃爍，這皇冢，從前都是千年才現世一次。
每次現世，都有固定的時間。
倘若沈默不走的話，下一次從皇冢出來，可能已經是千年以後了。
讓他留下，沈默自然是不可能留下的。
誰知道他留下來千年，人族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他還有太多想見的人沒有見到，不可能在這裏浪費大好年華。
但他堅信，帝樹更不願意讓他留下。
果不其然，帝樹眼中浮現一絲無奈，而後咬了咬牙，具現出自己樹的形態，從最上方砍下一根樹枝。
“我觀你有一斷劍，我的枝幹，恰好是最好的鍛造材料，你可以拿去，重鑄一把劍。”
沈默接過樹枝，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趁着帝樹的樹影沒消散，對着上空左右各指了指。
“那根，和這根，還有這兩根，都給我砍下來打包。”
帝樹：“無恥之尤！”
嘴上罵着，他還是很快給沈默砍了幾截樹枝下來。
沈默滿意的收起樹枝，搓了搓手道：“老帝樹，你之前那眼淚不錯，還有沒有了？也給我來電。”
那眼淚中蘊含的生機，絕對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絕對比靈液還管用。
他現在想起來，還喜歡的緊。
這一次，帝樹直接從樹幹中擠出小半瓶汁液，碧綠通透，猶如翡翠，散發着強大的生機之力。
“帶着你的東西，給本樹滾！”
“明白。”
沈默也不是貪心的人，嘿嘿一笑，接過瓶子便起了身。
碰瓷不是目的，目的是訛人。
都是跟皇者有些關係的體面人，他也不想和帝樹鬧得太僵。
“那個……我出皇路的時候，會不會還有危險？”
他時刻謹記着，自己是個只有十滴血的小弱雞。
要是出去的時候，再闖一次關，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活着到最後。
好在，帝樹悠然道：“天債已經有了歸屬，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以後再也不會有皇路這個概念存在了，你出去後，便是皇冢，他們都在外面等候。
帶着你的人，速速離去吧，皇冢很快，就要閉合了。”
“那麼你呢？還會再出現麼？”沈默臨行前，再問了一句。
帝樹沉默了一下，啞然笑道：“或許，等到你還完天債的時候，我還會出來與你再見。
不過這一天，想來會十分遙遠。
我再也沒有了所謂的堅守，這孤獨的皇冢，便是我的歸宿啊！”
說起來，其實也蠻傷感的。
沈默體驗過那種舉世孤獨的滋味，他體會了十年之久，便差一點瘋掉。
他看到，手中那帝樹贈與的粗壯枝幹，畫滿了一圈又一圈年輪。
這是歲月，留給帝樹唯一的痕跡。
而今，在短暫的露面後，它會再次陷入無盡的孤獨。
這一次，他甚至沒有下一個千年去盼望醒來。
“小子，謝謝你。”
在沈默臨出門前，他聽到後方傳來帝樹難得溫和的聲音。
沈默腳步一頓，有些不明所以，哭笑不得的回頭看去。
他剛敲詐了這棵樹，這棵樹竟然反過來謝他。
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帝樹溫和笑道：“你讓我又見了一面吾皇，重溫了一遍他的風采，這是自皇走了以後，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沈默則是暢快一笑，再次變幻爲皇者模樣，大袖一甩，聲音洪亮許多。
“小梧，等本皇下次歸來，爲你尋一仙台。”
帝樹目光熱切，望着沈默一舉一動，怔然片刻，忽然單膝跪地。
“小梧，恭送吾皇！”
沈默已經起身，大步出門而去。
留下帝樹獨自跪在後方，久久凝視。
……
轟隆！
猛烈的罡風，自沈默出來的一刻席捲而出。
好在沈默早有準備，及時閃避開來。
一擡頭，正對上雲燼那張陰沉的臉。
“交出機緣，留你全屍！”
在裏面的時候，雲燼幾次礙於王境威嚴沒有出手。
而今，當機緣落入沈默之手，他再也沒了顧慮。
沈默冷冷一笑，擡頭四顧，發現這裏果然不是皇路，而是他們最初走過的岔路。
只要他走向另一個方向，便能殷月蘭匯合。
他們所有人的形態，也早已不是靈體，而是活生生的人。
這意味着，雲燼想要殺了他們，現在易如反掌。
沈默沒有片刻遲疑，原地狂吼一聲‘葉尋’，拔腿狂奔。
讓他欣慰的是，剛纔出來的人族弟子不再附近，想來是去找殷月蘭了。
只要不留在雲燼身邊，他便沒有任何顧慮。
而隨着他一聲大吼，尋王印中驟然掠出七八道葉尋的影子，一同奔向了雲燼。
“蚍蜉撼樹！”
雲燼目光冰冷的一塌糊塗，含怒一掌向前拍去，下一秒，葉尋這七八道虛影，直接當場拍的無比虛幻。
趁此機會，沈默也朝着岔路逃出了很遠一段距離
那七八道葉尋虛影，不等雲燼再次發動進攻，便主動圍攻上去，爲沈默爭取時間。
李承玄從側翼殺出，頭頂着夜無歡的虛影，同樣悍然一掌拍了下去。
沈默避無可避，他也沒打算閃避，硬抗了一下，口中鮮血不要錢的噴灑。
藉助李承玄這股力量，他再度向前飛掠出上百米。
前方，已經是殷月蘭所在的皇冢核心區域。
區域裏，沈默看打殷月蘭仍舊盤膝靜坐，一時間心都涼了。
這女人，到現在還沒突破完？
一抹金光自上空傾灑下來，落在她身上。
殷月蘭身上，已經初步具備了王境強者的氣質。
只是，讓他絕望的是，他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