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世家家主聽到這裏，眼裏都閃過幾分警惕之色。
誠然，今日的段長明是個罪人，但他說的話，未來未必沒有可能會實現。
事實上，歷史上也有過不少這樣的例子。
功高震主，歷朝歷代，屢見不鮮。
王道看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在沈默身上，眼中多了幾分玩味。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
沈默想也不想搖頭。
這模樣，看的衆人又是一愣，心中思緒萬千。
王道乾咳兩聲，老臉上浮現幾分尷尬。
今日這局面，段長明擺明瞭是來噁心他和沈默的。
沈默保持沉默，他作爲世家聯盟盟主，就不得不站出來說兩句。
這老傢伙，平日裏素來以好脾氣聞名。
哪怕當日沈天豪當着無數世家家主的面，抽了他一巴掌，也被他輕描淡寫的翻了一頁。
如今，面對段長明的挑唆，這老傢伙，臉色逐漸變得不大自然。
他看了一圈，不鹹不淡道：“你們是不是覺得，不該讓沈默成爲這兩座王城城主？”
這話一出，一干世家所屬強者，神色紛紛變得不大自然。
如果說之前，他們還能坦然面對王道的安排，那麼當段長明一番話說完，衆人心中難免多了些想法。
城樓之上，場面逐漸變得紛亂起來。
什麼‘不妥當’之類的話，在王道耳畔不絕於耳。
王道靜靜聽着，沒有打斷任何人，只是一張臉，顯而易見變得難看。
終於，在王道良久的沉默過後，衆人商討的聲音，逐漸變小了。
許多人都小心翼翼的擡眼看着王道。
“說完了？”
王道平靜開口。
衆人不語，只是此起彼伏的點了點頭。
王道長出了口氣，緩緩道：“那王某倒要問問諸位，你們個個都是世家家主，乃我人族頂尖棟樑。
試問一句，你們誰有魄力，用日月星三城去與北域對賭？”
此話一出，在場的世家家主，皆是噤若寒蟬，一言不發。
他們別說用三座王城去和北羽賭，便是其中一座，也不敢！
要知道，在人族和仙域的對抗中，人族向來是輸多贏少。
昔日沈天豪立下賭約的時候，不少人都認爲，沈天豪已經將日月星三城送給了異族人。
那個時候，從來沒有人認爲，沈天豪能贏賭約。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有魄力，用城池去與北羽對賭。
問題是，他們的名氣和分量，甚至不足以讓北羽同意賭約。
更別提，是讓北羽主動提出來。
所以，當王道這一聲質問響起的時候，每個人都選擇了沉默。
因爲他們的確無話可說。
“我再問你一句，倘若將你們的孩子拉到沈默所在的戰場上去，誰能保證，可以勝過半神四段的仙域弟子李承玄？以及五倍於己方的仙域弟子？”
王道聲音威嚴，在人羣中迴盪。
黎明城上下，幾萬人聽得清清楚楚。
可個別不滿的世家家主，包括段長明在內，卻是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點自知之明，段長明還是有的。
王道等了半天，見沒人說話，終而冷笑起來。
“看來，誰都沒有把握，那我就納悶了，你們一沒魄力，二沒有能力。
說的不客氣一些，打下這兩座王城，和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沈家父子，獨佔九成功勞，若是沈默沒資格當這城主，難不成讓你們來？”
他之前粗淺的看過，這些出聲的世家，幾乎都是那些家族弟子沒有去成真武祕境的世家。
其他諸如秦家、劉家這些世家家主，此刻靜靜站在原地，顯然沒有任何要出聲的打算。
這些人，本就對沈默沒給他們的子弟名額而有些微詞。
如果段長明不出來挑唆的話，礙於今日的氣氛，他們也就不出聲了。
此刻有了段長明的話，他們鬼使神差的便跟起了風。
聽完王道一番質問，這幾個世家家主，當場羞臊的面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話，就相當於指着他們的鼻子，罵他們是沒用的東西，只會眼紅別人的功勞。
在場的宗師強者，絕大多數都是活成了人精，又怎會讀不懂？
沈默原本心頭鬱結着一口悶氣，等着看衆人反應。
此刻王道一番怒懟之後，終於感覺舒服了不少。
他雖然不喜歡居功自傲，但這些人，能被段長明這樣的人挑唆，也是讓他大開了眼界。
要不是近些日子，素質提升了許多，他可能當場指着這些世家家主的面道一句‘你行你上，不行別嗶嗶’了。
現在嘛！他好歹也是兩座王城城主了，多少也要注意一些素質。
“盟主，他怎麼處理？”
天熙適時出聲，將衆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了段長明身上。
衆人看向段長明，目光中，皆是帶着幾分複雜。
不可否認，在今日以前，段長明能封號宗師強者，絕對算是人族的英雄。
從青年時入北疆，也算是爲人族立下過汗馬功勞。
死在他手下的異族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份功勳和榮耀，任誰也不能抹殺。
可私通異族人，是背叛種族的大罪，即便是以仁慈著稱的人族，也絕對不能忍受。
當段長明勾結異族強者，準備擊殺沈默的時候，便已經成了整個人族的敵人。
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的莫大殘忍。
“王道！你三思！”
段長明目光平淡，緩緩道：“我雖有圖謀，卻未能成功，只是在路上與沈默碰了一面，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一個異族人與我合作。
這，也算叛族麼？”
此話一出，許多人目光齊刷刷的落在王道臉上。
一些平日裏素來與段長明關係不錯的世家家主，想要出聲求情。
可當看到王道那張鐵青的臉，一時間有有些踟躕。
最終，一個年邁的老者，出來抱了抱拳。
“盟主，長明有錯，卻終究沒能釀成大禍。老夫斗膽爲他求情，能否饒他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