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原本的打算，人族這一次，必定是滿載而歸。
可到頭來，連穩得的那三成都丟了。
一想起王道先前捋着鬍鬚，對月嬋說出隨便時的模樣，沈天豪力道又加重了三分。
本來，王道雖然沒有牌面，但好歹是人間世家聯盟盟主。
他捱揍，其他大宗師強者臉上也不好看。
要是換做過去，楊傲、天熙等人是會站出來勸說一番的。
但是此刻，連彩蝶都安靜的站在一旁，顯然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當然，歸根結底，這其中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源自於鐵塔般的周開山。
沈天豪動手的時候，他就像一個忠誠的保鏢守在身邊，目光警惕的望着四周。
那模樣，大有一副誰來揍誰的架勢。
看着這陣仗，衆人也就偃旗息鼓了。
沈家人牛逼，他們惹不起，總還能躲得起吧？
大概過了一會，王道鼻青臉腫的擡起頭，臉上亦是充滿了痛惜之色。
“可惜，可惜！我本想提早看一眼那藏書閣，卻不想惹出這麼大的禍端。”
說話之間，這老傢伙眼裏的羞愧之色，那是愈發濃郁。
而且，絲毫不像是裝出來博同情的。
這一次，王道是真的心痛了，不能呼吸的那種。
他眼泛紅光，咬牙道：“這三成寶貝，是沈默拼了命，從異族人手裏摳出來的，都是因爲我，才導致一無所獲。
我這個盟主，擁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說到這裏，王道深吸了口氣，聲音略有些悲痛道：“這個盟主之位，已經不再適合我了，我打算回去之後，召集大家，另外推選一個盟主……”
此話一出，場中衆人盡皆面色一變。
“不可！”
楊傲和天熙想也不想搖頭道。
其餘大宗師強者，也是附和點頭。
衆人望向沈天豪，紛紛拼命地打着眼色。
沈天豪抱着肩膀，冷笑道：“我想，你早就打着主意，去默兒的城池養老了吧？聽說那裏紫氣充沛，物資豐富，最適合武者潛修。”
“額……”
王道擡頭瞪了瞪眼，“你怎麼憑空辱人清白？我……是真的老了，不適合這個位置。”
“你想得美！”
沈天豪大手一揮，沉聲道：“你想退下來也行，反正這盟主大多數時候也是吃閒飯的，阿貓阿狗也能應付，但我警告你，不準去默兒的城池蹭地方。”
本來聽着前半句話，王道還繃得住，當聽到最後，這老傢伙再也忍不住，雙目瞪得溜圓。
“沈天豪，你別太過分！”
“就這兩個選擇。”
沈天豪不緊不慢道：“要麼繼續當你的倒黴盟主，要麼退下來，自己找個地兒養老去。”
王道臉色陰晴不定變幻了許久，咬牙道：“算你狠，老夫……老夫雖是暮年，卻還有些餘力，繼續擔任這盟主之位，不成問題。”
沈天豪冷笑收斂了一些，沉思道：“按理說，你這次將我人族繳獲的大部分財寶，全都弄沒了，打死你都不多。
但是話說回來了，咱們人族畢竟是有人情味的，這一次損失的也不光是咱們，異族人那七成也都沒了。
王道呼吸一滯，呆呆望着沈天豪。
“這邏輯……”
“好像沒問題啊！”周開山若有所思，而後眼睛大亮。
“王主英明，只是思想轉變，竟能瞬間轉虧爲盈，此乃神蹟也！”
沈天豪：“……”
衆人：“……”
周淑芳捂着臉，悄咪咪的低着頭一言不發。
他老周雖然也幹過不少舔狗的舉動，但論功力，比起自家老祖還是差遠了。
要不說人家當年能混到聖人前五，還是離王最信任的人呢。
“你真這麼想？”王道低聲問道。
沈天豪淡淡笑道：“不然呢？讓異族人獲得這麼多上古神物，不見得是好事，我看銷燬了纔是好事。”
“這話我贊同。”
李承元踏前一步，不緊不慢道：“在仙武七域中，沒一域都有大量的祕境和遺蹟，都是上古時期的強者遺留下來的。
這些祕境和遺蹟，其實就是仙武七域發家的主要依仗，不過近些年來，隨着祕境和遺蹟逐漸被開發，流傳在仙域外面的寶物已經十分稀少。
所以這藏天遺蹟，纔會被七大域主如此看重，這一次，遺蹟中的寶物全部損毀，最難受的其實是他們。”
聽到這裏，王道已經完全不難受了，至少倒黴不是他一個人倒黴，仙武七域都倒了大黴。
唯一讓他自責的一點是，他本來可以提前拿走屬於人族的寶貝，避免這一切發生。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默兒和二祖的安危。”葉子卿忽然道。
此話一出，衆人神色又重新變得凝重起來。
沈默將他們所有人都帶入了聖炎宮，唯獨自己留在了外面。
面對那巨大的紫晶之心鑄就的自毀裝置，不知道沈默能否扛得住。
“他沒事！”
就在衆人沉默間，耳畔忽然傳來沈蓮心頗爲慵懶的聲音。
沈天豪似乎是第一次見到沈天豪。
沈蓮心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了，因此眼裏並沒有任何波動。
而聽到她的話，衆人也徹底放下心來。
“那二祖呢？”葉子卿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一次，沈蓮心情緒沒有波動。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那我也不清楚，不過……他最後關頭，似乎將那個寶甲遞給了沈默。”沈蓮心不緊不慢道。
“玄武甲？”
周淑芳和葉秀英對視一眼，同時擡起頭來。
而後，周淑芳喃喃道：“沈二這小子，這輩子就靠着這一件龜殼耐揍呢，要是龜殼送給了沈默，那豈不是說……”
說到這裏，這老傢伙喉嚨裏彷彿梗住了什麼東西，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一旁的葉秀英，更是緊咬着嘴脣，擡頭望向上空。
他深吸了口氣，悲慼道：“振南，我和老周對不住你啊！沒能照顧好你兒子，讓他英年早逝，走在了我們兩個老傢伙前頭。”
小二啊！你到了那邊，可要聽你爹的話，替我們兩位叔伯問候振南，我們也想他了啊……”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神色間，已然悲痛的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