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半晌，他才深吸了口氣，回答道：“他不是失敗者，只是他在最後的臨門一腳，選擇了放棄一切。
否則的話，便不會有後來這許多事情了。”
沈默和武千絕聽完，雙雙震撼不已。
或許秦懷遠不知道葉尋在說什麼，但沈默和武千絕卻是懂得。
當年葉尋培養沈上清，或許就是爲了他讓他爭霸大陸。
結合此時的話，不難猜出，沈上清是有資格做到的，但是因爲後來的一些緣故，他選擇了放棄。
想到這裏，沈默不禁懷疑，究竟是怎樣的無奈遭遇，讓沈上清這個曠世天驕，放棄了統一整個大陸的機會。
明明那時候的九大王域，已經再也沒有任何一股勢力，能夠與上清宮抗衡。
至於後來的帝騰所創建的聖炎宮，那更像是一個笑話。
“到底爲什麼呢？”沈默盯着葉尋，若有所思道。
葉尋的虛影，也是罕見的滿臉悵然，良久才輕嘆道：“我若是知道爲什麼，便不會等到你了。”
“那麼我呢？你想將我培養成什麼？你的傀儡？還是你爭霸大陸的戰爭機器？
亦或者是，你所期待的皇境強者！”
沈默的問題，愈發的犀利。
他不是不信任葉尋，只是不喜歡命運被人擺佈的感覺。
倘若葉尋真的將他當做一枚棋子，那麼至少也要讓他知道，自己在棋盤上扮演者怎樣的角色，又有着怎樣的使命。
“你想多了。”
葉尋搖頭苦笑道：“你就是你，不是誰的棋子，更不是誰的傀儡。”
沈默盯着葉尋看了片刻，神色緩和下來一些。
“如果我沒猜錯，你當初和武前輩一樣，也是自戕的吧？只是不同於他，你將自己的神魂，用祕法切割成了無數份。
這樣一來，你即便放棄了王境強者的身份，但卻以另外一種方法做到了永生。
只要你的虛影源源不斷存在，你就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死去。
這就是你從前對我說的，王境永生的祕密？
你可以笑看大陸分裂，王朝更迭，你昔日的敵人，任何人都能殺死你的虛影，但卻再也無法真正的殺掉你。
我說的對麼？”
這段話，讓葉尋沉默下來。
包括武千絕，也是目光饒有興致的在葉尋身上流轉。
其實別說是沈默，連他這個與葉尋同級的鬼王，對葉尋也是一知半解，瞭解甚少。
此刻能有機會聽沈默詢問，他自然也有很濃重的興趣。
葉尋艱難點了點頭，“算是對吧。”
“哪裏有紕漏？”沈默果斷問道。
葉尋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道：“我死，並非我的本意，而是不得不死！”
“不得不死……”
沈默反覆咀嚼這四個字，神情愈發疑惑。
他始終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堂堂王境強者不得不死。
然而仔細想想，他又沒什麼理由去懷疑葉尋。
嘆了口氣，沈默道：“我最後問你個問題，你培養我和上清二祖做的事情，也讓老祖沈離做過麼？”
此話一出，連武千絕也是呼吸一滯。
從前離尋二人，始終都是離王在前，尋王在後。
然而更讓他震驚的是，葉尋竟是緩緩點了點頭。
“他纔是那個失敗者。”
沈默深吸了口氣，內心的迷霧，彷彿被撥開了一些。
“我明白了。”
直到現在，他還是堅信，葉尋絕對不會害沈家人。
今日這番話，只是讓他對葉尋，有了一種更深層次的認知。
葉尋苦笑道：“這天底下，具備真正的王者血脈的人不多，葉爲卿，周爲將，沈爲王……”
說着話，他虛影已經慢慢消散。
沈默回想起凝固在他腦海中的最後畫面，葉尋那滿目的愁容。
他仔細回味着葉尋的話，最終也算是稍有感悟。
或許在當初，葉尋不是沒想過培養自己的孩子。
畢竟葉紅提與葉紅秀，同爲名滿天下的絕頂天才。
“他怎麼就看出來，自己的兒子沒有王者之姿呢？難道他還是個神棍？”沈默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武千絕在一旁唏噓道：“說不定是吧，他每次來找夫人，都要說一些玄之又玄的話，說是要補天，結果你們家那老犢子倒把天捅漏了，本王也是倒黴。
還有薛夢寒的妹妹，也經常與他見面，簡直就是一丘之……志同道合！”
“補天……”
沈默繼續沉思，足足半晌，才又是一拍桌子。
“補個屁！”
武千絕無語道：“你小子，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去大荒？我好給你準備準備。”
“不必了，我即刻啓程。”沈默想也不想道。
此話一出，武千絕和秦懷遠皆是震驚不已。
秦懷遠更是當場站起身，凝眸道：“現在就走？”
“不錯！”
沈默點了點頭，沉聲道：“除了皇柳一事，我還有一位朋友，此刻或許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這次去，也爲了她。”
武千絕聽完，眼底浮現一抹喜色，卻是不捨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多留你了，來日等你凱旋歸來，本王親自爲你接風洗塵，與你一道去你口中的北疆。”
“一言爲定！”沈默伸出手。
武千絕照做，二人擊掌盟誓。
“跟我來吧！”
武千絕一招手，帶着沈默朝島嶼深處走去。
沈默似乎早就知道，這老傢伙有出海的辦法，所以此前才讓天壽和黑甲一道回去，否則在路過其他聖獸領地時，可能會被威脅。
武千絕帶着沈默和秦懷遠一路往島嶼深處走，一直走到島嶼最中心，前方已經出現了一個閃爍着湛藍色光芒的傳送陣。
“此去大荒五萬裏，這傳送陣可送你到這這片海域的邊緣上岸，至於往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
沈默聽罷，已是滿眼喜色，鄭重對武千絕抱了抱拳。
“多謝！”
“該是本王謝你！”
伴隨着武千絕的聲音，沈默一頭扎進了傳送陣中。
這座幾乎連通兩個世界的傳送陣就此啓動，沈默漫步在跨越時空的長河中，向着未知的世界而去。